2000年8月15日下午4:30左右,太阳在满天阴云中试图再次拨开一线光明,未果之后便消失了。作为美国七月份降水量最多的地区之一,科德角附近的普利茅斯又一次迎来了一场大的降雨。不过雨水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马上来临,它在酝酿,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警局里,汉考克侦探长也在酝酿着小小的阴谋,他想要好好整一整那个菜鸟侦探杨克·拉尔夫,这一半是出于他原本卑鄙而野蛮的性格,另外,下午遭受女法医的白眼和奚落成了更为主要的动力。他丝毫没有念及杨克给他带来的升职机会——汉考克一贯是如此,在功劳面前从来是当仁不让的,而他内心中强大的自我意识常常令他忽视同伴的存在——惟一值得肯定的一点是,在上司面前,他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一种份内的谦恭。
大家都不喜欢新任的这位侦探长,但是,出于他的性格和现有的地位,他们至少需要做到在表面上顺从他的旨意。只有两个人在局里这种大情境下显得格格不入:其中之一是之前提到的女法医琳达,她有足够的理由鄙视他,另外的一个就是傻乎乎的菜鸟警官杨克。
汉考克侦探长差不多是在用旧世界看待异教徒的目光来看杨克了,只是还要多出几分嫉妒。
“你是不是疯了!”侦探长先生这样开场,“在你还没有完全痴呆以前,给我解释你这样做的理由!”
杨克一脸无辜(他也真的很无辜),在极力辩解:“汉考克侦探,是……”
“我现在是侦探长!你应该叫我探长或是组长!”汉考克搬出了军队里的强硬作风。
“是的,探长,我想我只是请警员去调查女装的销售记录,我想……”
“只是一个调查?”汉考克再次粗暴地打断,“你知道这样会浪费多少纳税人的钱财吗?检察官不会喜欢你这种作法的。耽误了其他案件的进度,看看吧,你的桌子上还有多少档案?”
……
事情起始于半小时前,琳达找到了令杨克高兴的发现。根据骨骼做出的初步推断是,死者应该在25岁以上(注:如果是25岁以下的人,其骨骼的关节尚未发育完全,比如锁骨还没有与胸骨形成闭合。这当然是检验开始前一种比较粗略的估算)。琳达还提议请她的大学教授一起使用X射线研究颅骨和骨骺的融合状态(各种骨头的连接,也是用来估计死者年龄的一种手段)。这些都是为了更准确地推断死者年龄与身份。不过教授要等到晚上九点才有时间来停尸房见她。他们要采用X射线鉴定方式,对死者的牙齿模式包括假牙托、牙桥和可能存在的补牙的填充物进行检验。这些不旦可以分析出死者的准确年龄,还可能根据牙医记录、石膏模型进行匹配,进而判断死者的身份,毕竟那是一具已经白骨化,无法辨认的尸体了。
在得到这些初步结果之后,琳达不假思索地找到了杨克。两个人商议的结果是现在着手调查夏奈尔品牌购买者中年满25岁的女性——毕竟能买得起这个牌子的人少之又少。
面对侦探长的刁难,杨克陈述了理由,几乎是断断续续的,就像强xx案庭审时候原告的陈述一样,时常会被不怀好意的辩方律师近乎羞辱地插嘴打断。
但是,杨克·拉尔夫得到的回复是三条结论:第一,他的年龄推断波动太大;第二,警方最重要的职责是追查凶手,而不是预防犯罪!这虽然与法律规定大行径庭,却是一句实话,警方无法有效地制止各式各样的犯罪行为(如果硬说有的话,那也就只能是刑法起到的威慑作用。但是,那些笨得出奇的和精明过人的罪犯却不以为然,前者在冲动的欲望面前忘记了一切后果,而后者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被人抓到),所以,警察的作用常常是在看到尸体之后追溯前源;第三,作为一只“菜鸟”,杨克根本不懂他的指派给警局突增了多么巨大的工作量,而这些工作竟然只是出于一些估测——这句话把琳达也带进去了,应该庆幸女法医接到电话去处理别的尸体而不在“争执”现场。明眼人一下便看穿了汉考克的用心——太少的线索,太长的时间,需要太繁琐的调查——追查这个案子是得不偿失的。每周,杨克的桌子上都会摆上一大堆案子,而这些案子的破解与否,是和某些人的破案率挂钩的。
侦探长紧紧捏住了杨克不甚了解调查的小辫子,中止了这一次的调查行动,并从职责中得到了快感。当杨克出去之后,他又有一些后悔,倒不是担心杨克会甩手不干,而是别人的看法。自己下午遭到那个婊子的侮辱而冲昏了头脑,他可不应该在上任的第一天就给别人留下太坏的印象。可过一会儿,他就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了,套用一句话就是“债多了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