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为了抢夺一个布娃娃,他俩打起来。慕容太太急忙过来把男婴抱到一旁。
布娃娃到底落在了男婴的手里。
迢迢哇哇大哭,她指着男婴还是说:“妈妈妈妈,打,打他!”
慕容太太又拿来一个布老虎,塞给迢迢:“迢迢乖,玩这个。”
迢迢哭得更厉害了,指着那个男婴说:“打!打他!”
慕容太太没办法,就过来对男婴说:“妹妹哭了,你把这个布娃娃给她,听话。”
男婴不说话,把布娃娃扔在了地上。慕容太太捡起来,吹了吹灰土,给了迢迢。
迢迢委屈地拿起布娃娃,一个人玩去了。
慕容太太把男婴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了一个动画片,说:“咱们看电视,看动画片,可好看了。”
迢迢蹒跚地走过来,“啪”地闭了电视。然后,她敌意地看着那个男婴。她这几天刚刚学会开关电视机。
男婴指着迢迢,对慕容太太“呜呜咿咿”地说着什么,好像在告状。
慕容太太又打开电视,对迢迢说:“迢迢,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迢迢很犟,又一次闭了电视。
慕容太太叹口气,强行把迢迢抱到卧室去。她回来正要为男婴打开电视,就传来迢迢惊天动地的哭声。
没办法,慕容太太只好说:“叉,咱不看了。”
男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
晚上,慕容太太把迢迢放在自己的左边,把男婴放在自己的右边。
迢迢还在吃奶。她扒开妈妈的内衣,小嘴裹住妈妈的一只**,吸吮。
男婴在另一边老老实实地看。
慕容太太的心中有一点难过,就问:“叉,你吃吗?”
男婴还在看,他的嗓子微微动了动。
慕容太太用一只胳膊把他的脑袋抱起来,让他吃另一个**。
迢迢大哭,奋力推男婴。推不走,她就狠狠挠了他一下。那男婴的小脸上立即就有了几条指甲印,慕容太太吓得赶快把他推开了。
男婴仍然没有哭,他愣愣地看迢迢。
慕容太太对迢迢说:“你怎么能欺负人呢?坏孩子!”
迢迢哭得更委屈了,蹬着腿。
慕容太太只好抱住她:“好了,别哭了,妈妈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迢迢还在哭。
慕容太太说:“你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迢迢想了想,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地说:“我要吃糖!”
不管怎么娇惯,平时慕容太太从不给迢迢吃糖,她天生气管就不好,总咳嗽。
慕容太太严肃地摆摆手:“就是不能吃糖,牙会黑的。”
迢迢又张开嘴大哭起来。
慕容太太:“好吧,小祖宗,我给你拿去。”说着,她下床拿了一颗糖,剥开,递给迢迢。
迢迢吃了糖,好像心满意足了。心满意足了一阵子,她又看见了男婴,立即不高兴了,用手做着打他的动作,说:“不要!不要!”
“好,不要他。”慕容太太一边说一边伸手把灯关掉,说:“那个小孩走了。”
迢迢没有怀疑,她幸福地抱住了妈妈……
睡到半夜,起风了,窗户被吹得“啪啦啪啦”响。
迢迢在睡梦中又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哭闹起来。慕容太太被惊醒了,她抱起迢迢轻轻地悠,为她哼着摇篮曲。可是她还是哭,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妈妈,打!打他!……”
房子里漆黑。慕容太太有点瘮。
最近,慕容太太总想,迢迢这样霸道,不容人,长大怎么办?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大约半个月之后,迢迢就和男婴玩到一起了。
慕容太太正在为戍边的老公织一件毛衣。她抬头看窗外,迢迢正和男婴一起追气球。那是一只绿色的气球,而迢迢和男婴都穿着红色的衣服,一幅鲜艳的孩童嬉戏图。
迢迢在咯咯笑,男婴也在咯咯笑。天瓦蓝瓦蓝的。
慕容太太感到生活很美好。
当她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吓得大惊失色——两个孩子追随那只绿色的气球,跑到了院子外的井边!
那井是17排房的公共汲水点。
迢迢离那井只有一尺远,一转身就会掉下去。而那个男婴正趴在井边朝里望。
慕容太太想喊又不敢喊,她不敢惊吓他们。她屏着呼吸向两个孩子走去,一边走双腿一边不停地抖。
她悄悄来到他们身边,猛地把男婴抱起来,又用另一条胳膊夹起迢迢。
回到屋子里,慕容太太把两个孩子狠狠训斥了一番。
迢迢大哭。那个男婴则吓得缩到屋角,老老实实地看着慕容太太……
自从这次以后,迢迢和男婴再也不敢去井边玩了。
慕容太太的家没有电脑。小镇有电脑的人家极少。
张古觉得,这下终于可以弄清楚永远的婴儿到底是谁了。
他打电话问冯鲸:“最近,那个永远的婴儿还在网上跟你碰头吗?”
冯鲸:“没有啊。”
张古:“这就对了。”
冯鲸:“为什么?她说她又要考试。”
张古:“那是骗你——永远的婴儿最近到慕容太太家了,慕容太太家没有电脑!”
冯鲸:“真吓人。”
张古:“不信走着瞧,你的美眉最近不会有任何消息。”
可是,过了几天,冯鲸却给张古打来电话,他笑着说:“你别乱猜疑了。昨天,我们又聊了半宿。”
张古动摇了: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如果永远的婴儿真的是那个男婴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周二的夜里,等慕容太太和卞太太都去打麻将的时候,悄悄潜入卞太太的家,进入那个另类世界和三减一等于几碰头——小镇很安宁,夜不闭户是经常的事。
张古想象:
在这个人声鼎沸、阳光普照的人世间,阴暗潮湿冰冷的男婴很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平等的人们都拥有话语权,所有人都在“呱唧呱唧”说话,有人说的是良言,有人说的是废话。只有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他只有耳朵,天天听别人“呱唧呱唧”。
只有在网上,在那个隐形的虚拟世界里,他才敢撕破婴儿的表皮,开口说话。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三减一等于几一个人和他聊天。
前一段时间,男婴没有电脑了,他像吸血鬼好长时间没有喝到血一样,脸色纸白,奄奄一息。最后,他终于熬不住了,趁卞太太不在,偷偷溜进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