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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想说的是，海棠海棠。 他像以前一样叫我，箫凌。他说，你去过西北吗？ 我摇头说没有。 他不再问，我也不再说。 他继续仰望西北，我继续修金莲池。 金莲池修好的那年，我十一岁，金莲十岁。那一年，我离开了金莲苑，金莲走进了金莲苑。影从山上摔下，昏迷不醒，锦兰来了。 我没有见到金莲，却见到了锦兰。 锦兰是江湖上有名的医师，她虽仅有十岁，却精通各种医术。锦兰自小身处在三梦居，她的两个姐姐比她大上十岁有余。这次她来，是为了医治影，也是为了历练。 她曾说过，我只佩服一个人，那就是秋海棠。她是天下最好的药师，而我是天下最好的医师。 她有着与金莲相似的容颜，却有着与金莲截然相反的性格。 她说，箫凌，你的毒我解不了，这天下没有人能解秋海棠的毒。 她说，箫凌，你知道世人为何称我为心梦吗？因为我会读心术，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心思。可是箫凌，我能读懂你的心，却读不懂你的人。 我总是提着剑走到北靖王的面前，向他挑战。我知道我打败他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可是每一次，我都会被他一招击败。 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我才接下他的第一招。 我清楚地知道他的可怕，接下这一招我并没有显得开心。 自从半年前的那件事起，文景瑞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我把他压在身下，用手臂压着他的脖颈，抑制着他的呼吸。 我说，就算我杀了你，你爹也不会把我奈何，你信吗？ 我说的没错。我是药人，药人只能被自己杀死，任何人对药人都无可奈何。 锦兰说，箫凌，你的世界只能有你一个人。无论谁走近你，都会被你毫不犹豫的杀掉。 我爱上了杀人，爱上了剑身从心脏中抽出时绽开的那一抹红莲，妖娆倾城。 锦兰总是会在我的院前等我。她说，箫凌，你的戾气太重了，日后该怎么去见金莲。 我不理睬她。我宁愿永远不见金莲，也要拥有保护她的力量。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孱弱，我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可我却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是一个实验品，而且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那么作为实验品的我，在临死之前任性一次，连神灵都会原谅的吧。 十四岁的我再次锁链加身。不是北靖王，是一个叫墨萝的女人。它有着和我娘一样的容貌与名姓，可我知道她不是我娘，因为我在她苍灰的瞳仁里看到了长生的欲望，所以她怎么可能是七年前那个以我为骄傲的娘。 我相信我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品，因为我是有着强烈求生欲望的药人。再剧烈的毒进入我的身体也没有作用。但是我很想说，娘，我的确是不死的，可是这不代表我没有感官，我会痛，会冷，会伤心，会难过。你应该感谢上天，你有一个坚强的儿子，不，是一个坚强的实验品。他不会流泪，所以你可以轻易地忽视他的悲伤与痛苦。 娘的手上盘着一条猩红的小蛇，她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她说，凌儿，赤伶的毒很强，但我相信你。 她相信我，并且是如此的相信我。 我问，如果我失败了，谁是下一个？ 她说，金莲。 赤伶开始蠕动起来，它离开了墨萝的手掌，冰冷的蛇腹贴在我裸露的肌肤上。它缠绕住我的脖颈，我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它身上每一片鳞的张合。我想从远处看，它一定像一个雅致的蛇形项圈。它在缠绕着我的颈部的玉带下方审视着我这个唾手可得的猎物。如果我有心脏的话，它一定在颤动，像火山爆发一样急不可耐的将心脏里的血液从心口处喷涌而出。可惜的是，我没有。制作药人的第一步骤就是摘除心脏，是的，摘除。。。。。。 它将头停在玉带下的颈窝处，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立即昏厥了过去，但在昏厥之前，我对墨萝说，我要见锦兰。 我做了一个亘长的梦。我梦见了金莲，鲜衣怒马，英姿飒爽。 我们在西北的草原上策马奔腾，白茫茫的天壁笼罩着整个世界，就像一片虚无，一片蛮荒之地。 我说，金莲，你可愿随我去江南？ 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进我的耳中，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她说，去江南做什么？ 我说，江南可采莲。我要采一株浴火金莲。 我听见她在笑，像是不屑与嘲讽。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穿透了她的身体，抓住的只是一片虚无。 她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梦醒了，醒的我痛彻心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