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西北 来自西北边陲的朋友说他的家乡是人称小江南的地域，他说不信你去看看。那是在塞外的城邦，渭河流经广袤的原野，穿越城市的繁华。对于西北的印象，我的心中总会浮现艾略特的《荒原》，记忆里那是戈壁滩，大风天气，光秃秃的山冈。而对于江南，陈逸飞的《双桥》历历在目，总是风和日丽，鱼米之乡。现在，我不得不说，以前我是错的，记忆有时候也不靠谱。 万里长城从西北的荒漠延伸到北方的丘陵，古战场的萧瑟，冰雪覆盖下的苍茫。西北游牧民族的强悍曾令无数帝王将相伤透了脑筋，如今他们的勤劳勇敢使人动容。张贤亮的粗旷，路遥的理性，贾平凹的大气，陈忠实的多才，高建群的犀利。来自西北的这批作家群把西北描绘如江南的烟雨，历史在这里一挥而就。 翻开二十五史，西北是我们民族历史深重灾难的见证。秦始皇从这里出发横扫山东六国，李世民在这里成就百年基业万世盛名。项羽在这里发难，刘邦在这里建立王朝，一统天下四百年。十九世纪的战乱，这里也曾荒无人烟。共产党的辉煌成就，红军在这里聚集，然后一泻千里，逐鹿中原。 西望陕西，朝代更迭。宁夏秋色，如绿墨画。甘肃民风，世道还好。青海湖畔，水草戚戚。广阔新疆，一望无垠。西安城墙，嘉峪关，华清池，莫高窟，哪一个不是历史的沧桑。秦岭在这里发端，烈风刮过高原，留下故事一段。 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西北，看现实的淡妆浓抹，看世风的彪悍。领略四季的变换，感受历史的厚重。还要一次文字的记忆，谁让杨贵妃磨墨，高力士脱靴，宏论退番书，那是谁在这里写下历史的诗篇。没有别人，是李太白的长安。书生长安。 西北，无法割舍。那么，把日子搬到那里去。 8：天才与忍耐 福楼拜有言：“天才就是长期的忍耐。”细细推敲后发现此话就像这个冬季吹来的寒风，时不时的让人颤抖。然而忍耐却不是美德，天才的产生需要坚实的土壤。 一个人，不管伟大与平凡，如果长期不与世界接轨，只顾自我工作，忍受贫穷与寂寞。最后必定四肢发达却五谷不分，因为天才也不能空腹谈追求。 贾谊被广为称颂作天纵之才，却为梁怀王坠马西去深深愧疚，以至抑郁而亡。假使按照福楼拜的说法，他能长期忍耐，写十篇《过秦论》那样的华章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啊！ 譬如忍耐，中国人最不喜欢最不擅长的方面就是干这类事情，民众整体素质不高，你要人们忍耐等同于让太阳结冰。邻居为了一棵小树闹上法庭，兄弟为一点利益同室操戈，陌生人为个车位大动肝火。在中国，人咬狗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你不干点损人利己的事情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这是我们中国最深处的民族劣根性——批评别人我行，检视自己没门。 譬如天才吧，在中国实在是太难。一些成才规律总被无限夸大，应试教育的规则繁杂没有功效。中国的教育鼓吹全才，那情形是要一个人今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明年拿物理学奖，后年再弄个医学奖，大后年还来个和平奖。这样的人要能出一个，我希望是我。但是，别说这种天才梦。就是在文学艺术，历史文化，政治经济学，机械工程技术方面全方位发展的都没有。所以在中国，天才都是捧着，最后摔不死也残废。 天才与忍耐在我们时代行不通，自己成功理所当然，别人成功叫做运气。自己痴迷叫追梦，到了别人就是神经系统出了问题。中国人的自私是出了名的，锦衣玉食人说你炫耀，那不算天才。名门之后又说你走捷径，没有说服力。万一成功，质疑声像雪灾一样而来，声声入耳。非要鸡骨头上刮油，再伤筋断骨，这比较符合中国人的励志情结。 举凡天才，对，那是应该。错，能错出魅力。假如福楼拜活到今天，看着现在的形势，他会不会收回这句话呢？ 9：张贤亮 张贤亮在《写小说的辩证法》里用唯物主义者的思想来阐述小说的写作技巧。然而写小说实在没有什么技巧，最纯粹的是经验问题。这并非对张贤亮老先生不敬，他自己的《牧马人》就不存在技巧，完全是生活经历的沉淀。 评论家们说要作原始的的积累，然则亨利·米勒写《北回归线》之前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文章。反观兰姆，他早早的就写专栏，后来只结集为他唯一的作品《伊利亚随笔》，那关于莎士比亚的评论集另当别论。所以，写作这东西不存在什么技巧，更没有什么时间问题。 关于好书没有什么定论，卖得好的不一定是值得一看的好书，但好书一定有很多人买来看。我不喜欢余秋雨，但我读不同版本的《文化苦旅》。我欣赏王朔，但我很少买他的作品。 以前我相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最后在郭敬明身上吃了大亏。喜欢的人多并不代表好，一群中小学生怎么形容都酸酸的。现在我永远相信真理只在我们少数人手里。 前不久张贤亮去世了，我重又翻阅他的作品，那又是另一种感觉。他是直率的，为我们奉献一片真诚。 10：读书 刚刚看到法国作家莫迪亚诺获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读过他的《暗店街》，率真与朦胧的文体。他经典的开头，记忆犹新。还有那种与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相似的叙述方式，是我欣赏的风格。 之前与朋友打赌，我仍坚信村上春树不会获奖。他只写给中小学生看的书，无法入评委的法眼。他要获奖了，估计很多人得到林少华家后院大哭一场。 看自己喜欢的书，是一种享受。只是人生太短，要读的好书太多，没法一一细读。我浪费了很多时间，有时候恨不得抽自己。苏东坡说要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这时常在警醒我，不能虚度年华，昏昏沉沉，像旷野里的马一样没有方向的狂奔。 孙敬之头悬梁，苏秦之锥刺股，那是为追求功名利禄，一朝伴君王左右，所谓光宗耀祖。我们不过是陶冶情操，使自己不至于沦为尘世的盲目者。如此而已，所谓十年寒窗一举成名，那不在我杨某人之列。 读书，一直下去，直到入土为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