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我?我怎么啦?”珊梅闪动起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农村媳妇中少有的白皙而俊美的脸上,呈现出迷惑茫然之色。
“你丈夫说,昨晚天黑你犯了魔症跑出去了,腿上还受了枪伤回来。”白尔泰发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对自己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白尔泰心中好生纳闷。
“我腿受伤了?怪不得走路这么疼呢……”珊梅蹲下去看小腿,发现用布包扎着的小腿肚和那隐隐作痛的伤处,使她万般不解,“我真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自个儿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啦?”
“你先别急,等你丈夫回来后去看看大夫,我想不会有啥大事,可能神经一时有些迷糊了,你们村的好多女人都犯过。”白尔泰见珊梅很正常,没啥异常举动,便这样安慰她。他心里很同情这个脑子出毛病的女人。他倒了一碗热水,递给她说:“我刚烧的。”
“到了我家,还让你侍候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咋的了,他们一早走,我一点都不知道,以前都是我先起来烧火做饭,送他们出门,今早我真睡死了。你还没吃早饭呢吧,真该死。”珊梅十分惭愧地说叨着,忙碌起来,一瘸一拐的,倒很利索,显然是个很能干很爱洁净的农村女人。白尔泰帮她烧火,一边聊着话。
“大妹子,老爷子去的窝棚离这儿有多远?”他问。
“那远了,有十五里多,要穿过一段七八里长的流沙带。”
“有路吗?”
“有一条小毛毛道。”
一听毛毛道,白尔泰心里就发怵。“大妹子,我问个事,你别介意,铁老爷子,过去当过‘孛’吗?”白尔泰终于问出口。
“这个我不知道,老爷子从来不提过去的事儿,倒是村里人背后笑话着叫他‘安代·孛’。”珊梅奇怪这位说话文绉绉的城里人,打听这些干啥,回过头看他一眼,“这位大哥,你可别直接问俺家老爷子,他一听别人提‘孛’的事儿就来火儿,有一次差点跟人打起来。”
“我已经碰过钉子了,”白尔泰苦笑了一下,解释说,“我是研究‘孛’教,也就是‘萨满教’的。这次到哈尔沙村来,就是调查搜集这方面的材料。”
“唔。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拿着国家铁定的工资,竟干些没用的事儿,研究那陈年老一套当饭吃呀,格格格……”珊梅爽朗地笑起来,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变得生动妩媚,充满活力。丰满的胸部也随着笑声颤动起来。白尔泰移开视线,也陪着干笑了两声,心想这么健康而富有活力的女人,怎么会得那种魔症病呢?
这时外边的院门口有了动静,似乎有好多人来到大门口。
“喂!老铁子!家里有人吗?”
这是村长胡大伦的声音。
“有哩有哩!”珊梅应着声,急忙走出屋。白尔泰也跟着出来。
“你公公和丈夫呢?”胡大伦走进院里,眼睛却死死盯着珊梅的脸和胸部,“他是谁?就你们俩在屋里?”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我公公丈夫都忙活儿去了,胡村长你别瞎猜疑,人家是旗里下乡的干部……”珊梅脸有些红,赶紧解释。
这时大门口的人们都走进院里来,其中有一人蝴蝶般飞过来,脆生生地叫嚷:“白主任!白老师!原来你在这儿哪,你啥时候到的?”
“古桦!啊……古旗长,你也来了?嘿嘿,我是,我是昨天夜里到的。”白尔泰突然见到这么多人来铁家院,以为出啥事了,变得语无伦次,有些紧张。
“你昨夜就住她这儿了?”这回轮到古桦敏感了,手指珊梅问。
“不,不,我从公路上下来,在沙坨子里迷了路,差点冻死,是铁木洛老爷子夜里救我到他家里来的,他们今早儿才离开家。我、我没住她那儿……”说出口,白尔泰突然感到这种解释何等多余和愚蠢,于是立刻闭住嘴巴,绷起了脸。
“那你……”古桦还想追问,被哥哥古治安制止住了。
“古桦,行了!还想审问你的白主任怎么着?不懂事!”古治安已经注意到自己这位疯妹妹,对新来的白主任的事特别上心,可已经热心过了头,他从白尔泰绷紧的脸上看出小妹已经让人家反感。“老白,你的手下不太懂事,你就别介意。她跟我来这儿,想帮你开展工作,她对这儿的情况熟,她一来就打听你,心急说话就没分寸了。”古治安委婉地缓和下发僵的气氛。
“哪里哪里,古桦同志,谢谢你的关心。古旗长,你们来这村是……”白尔泰这才缓和下口气问。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老胡,老白是咱们旗新上任的旗志办主任,他到你们村,调查搜集过去的一些历史资料,你们要支持他的工作哟。”古治安向胡大伦村长交待。
“啊,原来是这样。欢迎,欢迎。老白,白主任,刚才……不好意思,往后有事就说,这就安排你的吃住问题。”胡大伦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笑容可掬。接着转过身,对珊梅说:“我们在挨家挨户查看情况,村里妇女们得了奇怪的病,好像听说你也得过,一会儿都到村上看大夫,另外,”胡大伦的眼睛又溜到珊梅耸起的**上,干咳了一声,“珊梅,你们家拜没拜‘狐仙堂’?你可说实话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