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山南麓出现的神灵,
是尊贵的吉亚其在放羊;
在宝贝岭北麓出现的神灵,
是慈祥的吉亚其在放牛;
在花山脚下放羊的吉亚其,
是保佑牛羊的神明;
在金贝岭上显灵的吉亚其,
是蒙古人尊奉的神灵;
供桌供案摆好了,
香火祭羊备好了,
双手捧着哈达和鲜奶,
祭奠神明的吉亚其仙灵!
保佑我们五畜兴旺,
保佑我们幸福安康!
……
正当小铁旦跟着爷爷潜心学艺的时候,别尔根·塔拉草原又开始沸沸扬扬地流传起一个可怕的消息:达尔罕旗王爷又要“出荒”了!
有一天晚上,爷爷的师弟门德“孛”从邻村赶过来,身后还领着一位魁梧的“胡伊根·额日”——旗丁。
“大师哥,不好了!达尔罕王爷要把这一带别尔根·塔拉草原,出荒卖给奉天府的老爷。”门德“孛”人未坐定,急着说。
“这消息可靠吗?”铁喜老“孛”放下手中的一部正在赶写的蒙古书卷,问。
“可靠,是他从王府那边得知的消息。”门德“孛”推了推站在身后的那位旗丁。
“这位是?”铁喜“孛”这才注意到,门口暗处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是我一个远房侄子,叫孟业喜,在达尔旗王府当旗丁,就是旗王爷的马队骑兵。他们家是旗王爷‘壮丁户’,男的都要去王府服役,他的消息不会有假。”门德介绍。
“哦,那就假不了了,这位贤侄儿,你还能讲得具体点吗?”铁喜老“孛”仔细打量起站在眼前的这位在未来的岁月中将把科尔沁草原搅个天翻地覆的青年人。他黑瘦高挑的个头儿,两眼冷峻有神,一张长挂脸显得很刚毅而不露声色,使人一望就感觉出某种不怒而生畏的威严。阅人无数的老“孛”铁喜,暗暗吃惊这个年轻人的定力和神态,感觉到此人身上有一股令人一望而不可忘却的非凡气质,一个典型的蒙古汉子。
“老巴格沙①,往后管晚辈叫老嘎达就行了,晚辈在家排行老三,是我爹最小的儿子,大伙儿都叫我老嘎达,有的干脆叫嘎达,很少叫我孟业喜这真名字了,呵呵呵……”年轻人稍显冷峻的脸上绽出爽朗的笑容,一笑嘴很大,声音透出洪亮和力度。
“好,好,嘎达贤侄儿,呵呵呵……”铁喜“孛”受他感染,也随着笑起来,“那就嘎达贤侄儿详细讲讲,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啥的。”
“我们达尔罕旗的王爷,是从成吉思汗那会儿开始的世袭王爷,达尔罕的意思就是永久性地代代世袭,我们王爷平时长住奉天府那儿新盖的王府,奉天府长官,又把自己一个远房小妹嫁给老王爷,当压府小福晋太太,花销越来越大,再加上抽大烟,这银子就显出紧巴了。这么着,跟奉天府商量,把这一带别尔根·塔拉草原卖给奉天府的军爷门,换成银子贴补开销。奉天府的老爷们呢,正准备往关里打,需要准备粮草军需,决定派兵屯垦。两边就一拍即合,咱们别尔根·塔拉草原就倒霉了,唉。”老嘎达长叹一声,两眼流露忧虑之色,“祖上留下的土地快卖光了,前一阵儿,我随马队去琼黑勒大沟一带,嗬,真没法儿看了,那章武一带草原是二十年前出的荒,现在全成了沙地了。那草原能开垦种地吗?地面半尺以下全是沙质土,犁铧子一旦翻开草皮,那沙子就翻出来了,头几年还能长庄稼,现在全完啦,成了‘八百里瀚海’的大沙地!你说说,老巴格沙,这草原一片片地卖,一片片地开,早晚不得全毁喽啊?!唉,我们的王爷们,你卖一块儿,他卖一块儿,互相比着卖,咱们牧民们可快剩不下一片好草场啦……”
说着,老嘎达孟业喜愤愤起来,攥起拳头,眼睛里闪动着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铁喜老“孛”给二人倒上奶茶,让坐在土炕上。继续聊着话。
“达尔罕王爷现在人在哪里?”铁喜问。
“王爷还在奉天府享福呢,卖地的事儿是谈定了,消息是让韩舍旺管旗章京①,从奉天府带回来的。”
“不知道啥时候开始迁民开地?”
“具体的日期我也不大清楚,咋也得熬过这一冬了。昨天章京老爷给我们训话说:‘你们老实本分点,王爷快回来了,王爷今年春节回草原王府庆六十大寿,你们每人都备一份自己的礼品吧!’现在王府里里外外忙碌着呢,准备给老王爷庆寿,唉,我这穷壮丁户还真不知道送啥好呢。”老嘎达犯愁地说着,端起桌上的一碗奶茶一口喝下去。
“现在是阴历十一月,快进腊月,离过年没有多少日子了,估计老王爷快回草原了。门德师弟,咱们是不是联络联络各村各乡的‘孛’们,议一议这事咋样?”铁喜老“孛”向门德用商量的口吻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