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大北方啊,
居住着萨满·巴拉尔(原始)祖先哟,
头上戴有七穗八瓣儿的法冠啊,
白发长长如银丝雪瀑哟!
在广袤的蒙古草原啊,
居住着孛师·通天祖先哟,
额头上戴有鸢鹰法帽啊,
黑须密密像森林草丛哟!
他们摆上岩台般大的案板,
成群的牛羊做“寿色”;
他们燃上狼草般粗的九炷香,
请下那十万精灵“昂格道”①!
他们呼唤:
蓝色的天,
呼和·腾格尔②!
请下来吧!
他们呼唤:
祖先的神灵,
鄂其格·德都·汗③们!
请附体吧!
……
爷爷铁喜老“孛”,端坐在那间秘密隔绝的毡房里,向七岁的孙子铁旦传授师传“孛”法。小铁旦跪在点香烛的桌前,爷爷唱一句,他跟着唱一句。他学“孛”时,任何人不得走近这座毡房,甚至小铁旦的妈妈和奶奶都不许进来,饮食由铁旦的爸爸铁诺民“孛”专程按时送来。
其实,小铁旦跟爷爷学“孛”已经两年了。五岁时,他随爷爷等六位“特尔苏德”叛逆“孛”,投奔奈曼旗的门德“孛”,结果爷爷的这位师弟因大沁塔拉草场要“出荒”,躲避到北边达尔罕旗境内的叫别尔根·塔拉的草原居住,他们只好继续由“九头狼”的二当家的“黑狐”护送着,去别尔根·塔拉草原,寻找门德“孛”。好在门德“孛”在那一带是个较有名气的“孛”,他们终于找到他,并靠着他的帮忙,在一个叫教包营子的小屯子落下了脚。倚仗铁喜“孛”的功法本事和六位叛逆“特尔苏德·孛”的名气,他们这帮从库伦喇嘛旗来的众“孛”们,很快在别尔根·塔拉草原和整个达尔罕旗闯出了名号,生活较为安全。而且,当时在达尔罕旗,也远没有像库伦旗那边的喇嘛与“孛”斗得你死我活,互不相容的程度,因而爷爷“孛”他们的活动还很自由,学“孛”信“孛”的人也很多,几乎村村乡乡都有行“孛”的人,流派也较繁杂。
按爷爷的传授,蒙古“孛”是蒙古人从老祖先起信奉的原始多神教,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孛”是这一多神教巫师的通称。“孛”,也称“博”、“孛额”、“孛格”,这词起源于古老的蒙古语尊称“别乞”,大致含有“高师”、“尊贵”之意。对蒙古“孛”,外边称其为“萨满”、“珊蛮”等,这词起源于“通古斯——满语”的汉音拼写,意为“由于兴奋而狂舞者”,可好多科尔沁蒙古“孛”师并不知这一称呼,只知自己称为“孛“或“孛格”。“孛”的流派分类就比较多了,如“黑孛”与“白孛”,“世袭孛”与“非世袭孛”,细分类有三种,即:“幻敦”、“孛”、“列钦”。“黑孛”是喇嘛教进入蒙古地后,叛逆或不投降的“孛师”被称为“黑孛”,而投降或掺杂喇嘛教佛法的,就被称为“白孛”;“世袭孛”则是世代相传,可上溯到几代甚至十几代,以至追根到成吉思汗时代,这样的“孛”比较荣耀和高贵,自称为“幻敦”,也称“通天孛”,那位门德“孛”,则是相传十三代的“幻敦”的后人;而“非世袭孛”被称为“陶木勒·孛”,意思是普通百姓被“孛”的神灵所相中后当“孛”,这样的“陶木勒·孛”比起世袭的“通天孛”来说,道行功法是浅薄些,能治的病和能做的“卓力格”(驱鬼的巫术)也少,也不会有“祭天”、“祭吉亚其”等大祭祀活动。
至于“幻敦、“孛”、“列钦”的区别,按爷爷的说法就是一个家族的三个儿子。“幻敦”因是世袭的,功法高,主要主持祭天、祭雷、祭吉亚其等大祭祀活动,据传“幻敦”是天的外甥,所以天打雷时敢骂天,并以此类祭、祭祀、祷告等来消灾降福。因这一支出自成吉思汗时代的“呼豁初·孛”后裔,在远古他们都担任氏族部落的首领或领主,只有他们才有权主持部落的祭祀仪式,主要特点则有四面法幡,挥法幡念咒语可叫天、降天、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古代蒙古军中也称札亦赤,据记载,具有阵前呼风唤雨的本领。“孛”,既是蒙古原始多神教巫师的泛意上的通称,又与“幻敦”和“列钦”有细微的差别,那就是具体含义的“孛”,主要指靠行“孛”来治病祛邪,其中还细分几个不同专项,如:“亚斯别拉奇·孛”,是专指接骨正骨的“孛”,具有相当精湛的技术,宾图旗著名的女“孛”娜仁·阿白,就属这类“孛”,曾参加哲里木盟十旗三百多位名“孛”正骨和法术比赛,获首名受王爷玉石腰带、七星宝剑等奖赏;还有“安代·孛”,则专治鬼怪邪物造成的病和因妇女不孕,爱情婚姻不幸而患的精神病;“得木齐·孛”则是专门从事接生的“孛”,沿袭相传,后来将接生婆都称“得木齐”了;“图乐格其·孛”则专门从事占卜看卦和预言,以助人寻找失物等活动。“列钦”这门类,出现得就比较晚了,是喇嘛教传入科尔沁蒙古地之后的产物,行巫时念喇嘛经,动作时手呈佛教的兰花指,舞蹈也像喇嘛教的查玛舞,是混合了喇嘛教和萨满教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派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