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古旗长安排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他是个正经人,办正经事,办实际事。他也不会在乎我这个草民的感谢不感谢。”老汉看一眼窗外的黑沉沉的夜色,“现如今,当官儿的有那么几个办正经事办实事的,我们草民就受益匪浅了。”
“是啊,不过,这次古旗长可能挺在乎你的感谢。”
“哦?为啥?咱们可是啥也不是的白丁儿一个。”
“但你在他看来挺重要的,过两天,他会找你谈话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白尔泰考虑古旗长的工作,不过分多说。
“谈啥呀?他们家老二跟‘骚胡’穿着一条裤子。”
“白天古旗长可把古顺狠狠撸了一通,恐怕他的民兵连长、副村长也很难保了,弄不好还吃官司呢。”白尔泰说。
“那小子是应该敲打敲打,太给他大哥丢面子了,浑球一个。”老汉不吱声了,“呼噜
呼噜”喝起粥来。
吃完,他们二人并躺在热乎乎的炕上。
“你干吗留下来侍候我?”
“旗长的安排。”
“没有别的了?”
“有别的。老爷子当然心里有数。”
铁木洛老汉又不吱声了,似乎考虑着什么。
半晌,老汉说:“萨满‘孛’的事,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那是我的终生追求。”白尔泰说得恳切。
老汉侧过头,眼光锐利地看白尔泰一眼,嗓子眼里“哦”的一声,又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那你跟着我吧,过些日子,抽空我领你去一个地方。”
白尔泰心里一阵猛烈惊喜,心扑腾扑腾乱跳,试探着问一句:“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呢?”
“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别再多问。睡觉吧。”老汉翻过身去,很快进入梦乡,打起呼噜来。
白尔泰可一夜似睡非睡,昏头涨脑中做了一个梦:自己变成了一位会飞的“银狐·孛”。
第二天,铁木洛老汉的情绪好了许多。一大早起来后,张罗着干活儿。正这时,铁山回来了,垂头丧气,疲惫不堪。
“还知道回来呀?”老铁子没好气地问,“还是没有找到?”
“臭娘们儿,真可能死在哪儿了,要不叫野狼叼走了。”铁山也没好气,“我他妈再也不找了,爱死哪儿就死哪儿!一个疯娘们儿,找回来也是累赘,哪有空侍候她呀!”
老铁子白了儿子一眼,没再说话。他扛起铁锹铁镐等物,对儿子说:“走,跟我一块儿去把那老树的坑给埋了,要不那空下的狐狸窝,别的野兽又接着做巢了。”
“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你自个儿干吧。”铁山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没用的败家货!”老铁子扛着家什往外走,对身旁的白尔泰说,“你也回去忙你的吧。”
“你不是答应让我跟着你吗?”白尔泰笑一笑。
“好吧,那你扛着这个。”老汉把铁镐塞给他。
铁镐挺沉,白尔泰扛在肩上,紧跟上老汉的又快又大的脚步。
他们走到铁家坟地那棵老树那儿。那些被打死的狐狸,依旧血乎乎地堆积在坑里,冻得都邦硬邦硬,没有人动它们。大概由于银狐显威,撕咬胡大伦致使“失魂”,村里人谁也不敢再上这儿来惹那死狐狸了。尽管狐皮诱人,但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老铁子拍了拍老树的主干,有些伤心,愧疚地说:“对不起你了,老树,没有保护好你。”
站在坑边,白尔泰望着老铁子又望着那些死狐,脸色依旧有些骇然,说:“把狐狸都埋了吧?”
“不。先别急,我要扒这些狐狸的皮。”铁木洛跳进坑里,拣起那些死狐往外扔,“一张好狐皮值三百多呢,我可不在乎老银狐迷人魂,正好用这些卖狐皮的钱,买些草籽儿,种在我窝棚那儿的沙洼子里,再买些‘刺儿鬼’、化肥啥的。明年我在黑沙窝棚那里大干一场!扩大改造面积,再多种点粮。”
他们俩数了数,不多不少,大小正好是六十四只死狐。拢了一堆火,把死狐狸挨着火堆不远处放着烤一烤,等稍为变软之后,老铁子就把死狐挂吊在树枝上,开始扒皮。他干这个很内行,很熟练,咬着腮帮,挥着牛角刀,干净利索地扒着狐皮。扒下皮后,就把血淋淋的尸体扔进那老树坑里,白尔泰就填一些土进去。
扒皮的活儿进行得很顺利,老铁子额头上渗出细汗。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老铁子扔进一个,嘴里嘎嘎乐着报数:“十七……十八……二十……”同时,嗓子里不时哼两句不知名的老歌。
你色迷迷地缩在我家炕上干啥呀,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