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津的一个学院。不是之前的工艺专科学院,是真正的‘梦幻尖塔’牛津。”
“真了不起。”
她停顿了一会儿。“他没有想自杀吧,是吗?”
“威尔?没什么不寻常的。”
“那太好了。”我听见“丁丁”发送邮件的声音。
“我得走了,特丽娜。”
“好的。玩得开心!对了,别穿那件红裙子,露太多乳沟了。”
婚礼那天早上阳光明媚,温暖惬意,我早就知道,像艾丽西娅这样的女孩总是能得偿所愿,有人或许给主管天气的神灵献过美言。
“你太刻薄了,克拉克。”我告诉威尔时,他说。
“是啊,名师出高徒嘛。”
内森早就到了,把威尔收拾利落,以便我们能在九点之前出发。开车需要两个小时,我已经定好休息站,仔细排好路线,确保我们拥有最好的设施。我在浴室整理,长袜盖住新刮过的腿,抹上化妆品,又把它擦掉,怕那些上流社会的客人认为我像个应召女郎。我不敢在脖子上围围巾,但是我带了个披肩,要是我觉得过分暴露的话可以用得上。
“不错嘛。”内森往后退了一步,威尔在那里,身着深色西服和矢车菊蓝的衬衣,系着领结。脸上刮得干干净净,有一点点黑。这件衬衣衬托得他的眼睛尤其有神采,它们看起来仿佛突然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芒。
“不错。”我说——古怪的是,我都不想称赞他实际上看起来有多么英俊。“无论如何,她肯定会为嫁给那个粗声粗气的肥猪后悔。”
威尔朝天空看了一眼。“内森,所有东西都放进包里了吗?”
“是的。都搞定了,可以走了。”他转身面向威尔,“现在不时兴吻伴娘了。”
“好像他想吻一样,”我说,“她们的衣领会是馅饼皮做的,闻起来像马。”
威尔的父母走出来送他,我怀疑他们刚刚吵过架,不然特雷纳夫人不会站得离她丈夫远远的,好像他们真的在不同的郡。即便我把车倒过来让威尔进去,她的双臂也紧紧交叉着,一眼都没有看我。
“别让他喝得太醉了,露易莎。”她说,从威尔肩头擦去想象中的绒毛。
“为什么?”威尔说道,“我又不开车。”
“没错,威尔,”他父亲说,“参加婚礼时,我就常常喝一两杯烈酒。”
“即便是你自己的婚礼。”特雷纳夫人喃喃道,又提高了音量补充道,“你看起来非常帅气,亲爱的。”她跪下来,调整了一下威尔的裤边。“真的,非常帅气。”
“你也很漂亮。”我从驾驶席上出来,特雷纳先生赞许地看着我。“非常引人注目。来转个圈,露易莎。”
威尔把轮椅转过去。“她没有时间,爸爸。我们上路吧,克拉克。我猜摇着轮椅跟在新娘后面比较失礼吧。”
我欣慰地回到车里,威尔的轮椅稳妥地弄到了后面,他漂亮的夹克利落地放在了客座,不会被弄皱,然后我们出发了。
在我到达之前,我本来应该告诉你们艾丽西娅父母家是什么样子。事实上,它跟我想象中的非常接近,把车子慢下来时我笑个不停,威尔还在一旁问我原因。一栋宽敞的乔治王朝时期的住宅,浅色的紫藤瀑布遮盖了部分高高的窗户,车道是焦糖色的豆粒砂石路,对一个上校来说,这栋房子再理想不过了。我几乎能想象她在里面长大的情景,以及她梳着两根整齐的金色辫子,在草地上跨骑在她的第一头小肥马上的情景。
两个男人,穿着闪闪发亮的无袖制服,指引着车辆到房子和旁边的教堂之间的场地。我摇下车窗问:“教堂旁边有停车场吗?”
“女士,客人请走这边。”
“拜托,我们有一个轮椅,会陷进这儿的草地,”我说,“我们要刚好在教堂旁边。看,我要去那儿。”
他们看着彼此,小声说着什么。在他们说其他话之前,我往前开,把车停在了教堂旁边的隐蔽角落。从这儿开始,我告诉自己。关掉点火装置时,我在镜子里刚巧看到了威尔。
“放松点,克拉克。一切都会顺利的。”他说。
“我完完全全放松了。为什么你觉得我没有呢?”
“别人一眼就能把你看穿。况且你开车的时候,已经咬掉了四片指甲了。”
我停好车,从车里钻了出来,理了理披肩,然后点击了一下可以放低坡道的操纵器。“好了。”威尔的车轮落地时,我说。场地对面,人们正从巨大的德国车里出来,穿着紫红色礼服的女人们踏到草地上,跟她们的丈夫嘀咕着什么。她们全都双腿修长,身材苗条,皮肤如瓷。我拨弄了一下头发,想着自己是不是涂了太多口红。我怀疑自己像从番茄酱中挤出来的番茄。
“嗯……我们今天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