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梅疑疑惑惑,但终于抵不住水的诱惑,走过来把水壶接过去,然后又走开,保持一定的距离,接着就是“咕嘟咕嘟”一顿猛饮,她感谢地看看白尔泰,然后转过身走过去,把水倒给银狐喝。显然,那只神奇的老银狐也渴急了,仰着脖子,向上张开尖嘴,接舔那珊梅洒在它舌尖上的水。
此时,一支枪口从附近土坡后伸出来,紧紧瞄准起那只银狐。但由于珊梅与狐挨得太近,那黑洞洞的枪口始终没有冒出火光来。
“珊梅,快闪开!快闪开!”土坡后传出老铁子的喊叫。
老银狐闻声而逃。随之,“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从银狐的头顶飞过。珊梅也从惊愕中醒来,拔腿就追随银狐跑去,嘴里还喊着:“铁……山……铁……山……等……等……我……”
铁木洛老汉拎着枪,从土坡后边站出来,嘴里叫叫嚷嚷:“又叫它跑了,妈的,早晚要叫它吃我枪子儿,妈的!”
“老爷子,还有你的儿媳哪!小心伤着你儿媳妇!”白尔泰面对如此固执的倔老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摇摇头。
“不是考虑她,我的枪子儿早他妈把老银狐给撂倒了!咦,奇怪,你看见没有,珊梅的肚子鼓得老大,好像有身孕了,是不是?”铁木洛望着它们逃走的方向,疑惑不解。
“是的,她是怀孕了。”白尔泰说。
“说得这么肯定,你好像早知道!珊梅跟我儿子结婚五年,没有怀孕,她现在怀的也不是铁山的种!”老铁子怪怪地盯白尔泰一眼,没有好气地说。
“别这么看着我,没有我的事,怪吓人的!”白尔泰笑起来,接着便把那一晚发生在草料房的事,告诉了老铁子。
“畜生!乘人之危,不是人!我他妈回去后,一枪崩了他!”老铁子怒吼起来,一拳砸在沙地上出个大坑。
“别急,老爷子,你没有证据,没在当场抓住,他会抵赖的,弄不好你还闹个诬陷罪!当务之急,先把珊梅弄回来,给她治病,让她恢复正常,到时一切就清楚了!”白尔泰劝道。
“那好,你想法接近她,她好像不惧你。”
“不是她不惧我,我看主要是她们缺水,严重缺水!”
“春旱开始了,雪水都化干了,她们肯定缺水,咱们正好利用这个做文章!”老铁子乐了,似乎心中有了主意,去拣回珊梅走时丢掉的那只水壶琢磨良久。
“你想怎么对付?”
“水壶里放迷药,放倒了她们两个,一举两得!”老铁子已然胸有成竹。
“主意是好主意,不过嘛,只可惜……”
“可惜啥,你小子又要可怜那老狐狸!”
“不是可怜,应该感谢!它对你那发疯的儿媳珊梅照顾得多好!几个月来,相依为命,珊梅还安然无恙,没出啥事,你应该好好感谢老银狐才对?”白尔泰大胆地为老银狐辩护。
“小白,别跟我说这个,我跟老银狐势不两立!它把哈尔沙村搅得天翻地覆,把我铁家祖坟捣得乱七八糟,又迷我儿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要我感谢它!我吃它肉,喝它血都不解恨!往后,在我面前,你别再提同情银狐的话!”老铁子气呼呼地甩下铁壶,提着枪追踪老银狐的足印而去。
白尔泰苦笑着摇摇头,拣起铁水壶,背着柴草慢慢走回住地。
下午,白尔泰下到地下寝宫,继续研读《孛音·毕其格》,以及那铁喜神“孛”遗留的壁图。驰骋在那神秘而遥远的世界里,他脑海中突然萌动起一个念头:我要学“孛”!这似乎是一种远古的召唤,他顿时热血沸涌,心情激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晚饭后,等铁木洛老爷子要上床歇息时,他便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请您收我为徒吧!”
铁木洛老汉被他弄蒙了,瞪着眼睛看他。
“我要跟你学‘孛’,当一名‘孛’师!铁大叔,请您教我吧!我要拜您为巴格沙(师傅)!”
“哈哈哈……笑话,现在谁还信‘孛’?你当‘孛’干啥?有啥用?”
“我当‘孛’不是为了行走社会,只是为了继承这门民间的宗教艺术和习俗文化,别到我们这一代就失传了!”白尔泰说得诚恳而坚定,令铁木洛老汉不得不沉思起来。
“唉,你的诚意我理解。可是我老汉实在不配当你的巴格沙,这么多年我完全放弃了演习,我哪有本事教你哟!”
“不,我相信你的功力。你直接拜你爷爷为师学习‘孛’法,肯定功底扎实,哪能那么容易说丢弃就丢弃了,你老爷子就收我为徒吧!”白尔泰“当当”地磕起头来。
“你先别忙着磕头,让我考虑考虑。”铁木洛老汉只好这么说,“当年,我爷爷一直教我学到八重关,也就是在这里,过最后一道九重关时功亏一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