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马儿!我们去找你的主人!我们走!”杜郁非给大白加了一鞭,那白马居然无须别人驾驭,转身拉着马车冲出了府衙。
车子一面向外奔,袁彬一面继续汇报道:“之前你想查的货行,这几日是在忙着送货走镖。前几日整个福建大雨,所以那些该走的货物这几天才开始陆续上路。”
“镖行……这里除了商行,最多的就是镖行了。”杜郁非拍了拍手边的卷宗,但那么多镖行又从何查起?
苏月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躺在一把太师椅上,周围是套淳朴的家具,门外有一个开阔的院子,池塘里倒映着皎洁的月光。她抬了抬手,除了手指还算活络,从胳臂开始就不能动,全身其他部位也仿佛瘫了一样。门外传来脚步声,苏月夜立即假装昏迷。一个神情落寞的男人走入屋子,看着苏月夜露出温暖的笑容。他在屋角的神龛点了一束香,拜了几拜,自语道:“老天有眼,终于让曼儿又回到了我身边。我崔略明谢佛祖保佑。从今日起斋戒一月,忙过这一季,我一定去寺庙还愿。”
崔略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姓崔,难道是崔炭的儿子?苏月夜心念转动偷偷看了眼对方的样子,那是个年过中年的汉子,一身简朴的衣着,手臂上绑着袖章,脚上穿着快靴,手上有武者护腕。这是镖局低等武师的打扮,但她看不清那臂章的花纹,所以不知那是哪个镖局。
那汉子从抽屉里取处两支红烛,然后张罗了一桌子的酒菜,安稳地坐在苏月夜对面,痴痴地望着美娇娘。
是……他?苏月夜思索了片刻,慢慢睁开眼睛。当她看清对方长相,不由一惊。面前居然是那个管理钱富贵宅子的全叔,当时他做了简单的易容,但五官轮廓并没有大的变化。
“曼儿,你醒了!”崔略明喜道。
苏月夜呻吟一声,娇滴滴道:“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家呀!你不记得了?”崔略明笑道。
“我们家?这里是泉州……泉州……”苏月夜察言观色,欲言又止。
崔略明立即道:“九都,我们九都的家。你终于回来了。”
“我终于回来了?”苏月夜美目流转,“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不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就和从前一样。”
“我……”崔略明怔了一下。
苏月夜笑道:“我们相遇的那一年,在栖霞寺,你不就是这么把我带回家的吗?我一开始还不高兴,还骂你。但后来不是被你的诚恳打动了吗?”她一面说,一面观察对方表情,尽管这些都是猜测,但她觉得距离真相不会太远。
“是……第一晚你很害怕,但也很开心。因为你终于不用回鹿园了。你让我把你带的远远的。我就把你带回福建了。”崔略明红着脸,笑嘻嘻道,“还记得回福建的第一晚吗?我们好开心啊。”
苏月夜打了个哈欠,轻声道:“我都不记得在这里住过多久。”
“很久呢!你每晚都会和我讲故事……你总说要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有天你就突然不见了。我一直在找你,找呀找!对了,从前欺负你的那个将军,周剑钧,他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他杀了我姐姐,却不记得了?还是另有杀手?苏月夜笑了笑,轻声道:“我好累,想坐起来。你能帮我吗?”
崔略明犹豫了一下问:“你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那么多年我走了好多地方,最后发现还是你最好。怎么会再走?”苏月夜柔声道,那柔美的声音像极了苏曼骗人时的调调。
崔略明拿起酒杯,小小的喂了苏月夜一口,“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苏月夜调整内息,发现身体出现复苏的迹象,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小声道:“傻子,我们来好好聊聊。”
杜郁非的马车来到距离九都五里的官道,这里向北可以到德化,向东则是九都,朝西南走就是车夫被发现的二十八都。凶手是在这个三叉路口换了马车吗?杜郁非看了眼远处的驿站,这里不是一般的通信驿站,而是货物中转驿站。中转库房前,插着好几家镖行的旗子。
“我去查二十八都。”从德化过来的凌云燕道。
“查二十八都,查谁?查什么?怎么查?”杜郁非瞪起眼睛,“万一惊走了凶手,你付得起责任?”
“我……”凌云燕顿时汗流浃背。
“我们自己走一遍这条路。”杜郁非驾着马车,沿着官道重新走了一遍从二十八都到九都的道路,而后他又沿着官路向着德化走了两里。才返回驿站。他一直沉着脸,袁彬和凌云燕都不敢多说。
这时,远处有快马飞驰而来,禀告道:“报大人。赵齐大人急报。”
杜郁非打开文书,赵齐报告说真正的全叔在调查的那几天被迷翻在家,由于错过了官府的问询,所以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那日他们在钱富贵宅子遇到的很可能是凶手本人。赵齐还送来了两份画像,一幅是当时参与调查的“假全叔”的画像,另一幅是季鹏的画像。两人五官居然有六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