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拳掌再次相交,唐三如风拉开距离,这一次他只是退出三步。而郑和同样退出两步。挂在树梢上的唐三掌心扬起,旋转的暗器忽隐忽现地飞向郑和,而郑和一身朴素的灰衣迎风而立,那些暗器居然在他身前一尺自动落下。老头子大吼一声,再次出拳!空中闪过雷霆般的拳风,院里大树上的树叶散落一地。唐三冷笑着穿过落叶,居然在月色下化做了三道身影,并且同时扬起手掌,二十一枚暗器分从四面八方飞向郑和。
郑和双臂架起平稳的踏过夜风,就好像惊涛骇浪里的无敌战船岿然不动。一对拳头带起隆隆雷鸣,轰!七枚暗器都被截住,被他一拳击落。但唐三呢?郑和目光收缩,敌人不见踪影,忽然他感到后背一麻,一枚银针钉在他的左背。
唐三微笑道:“七海统帅不过如此。”
麻木感迅速遍及郑和全身,他缓缓倒于屋檐下。一旁被刺客纠缠的杜郁非想要去救郑和,但天机里也颇有几个好手,疲惫至极的杜郁非左冲右突也摆脱不了敌人。忽然天机刺客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斜刺里杀到,一下帮杜郁非将敌人冲散。
“袁彬!”杜郁非喜道。
“大哥!”袁彬靠近杜郁非,二人互相给了一拳,背身杀奔其他敌人。
唐三穿过回廊进入后宅,忽然感到后背有刀风掠来。他猛一回身,抖手打出两枚暗器。但那暗器才飞出一尺就被切落尘埃。唐三倒吸口冷气,身子斜飞出两丈,落在另一边的屋檐上。一缕刀丝平平掠过鼻尖,扫开数片青瓦,惊出他一身冷汗。
“罗邪?”唐三眯起眼睛打量面前那个如夜之精灵的美丽女子。
“唐三,你身手不错嘛。”罗邪淡然道。
这时,杜郁非和袁彬也追到了院内,唐三看着他和罗邪,冷笑道:“我想杀你二人很久了。”
罗邪深情地看了杜郁非一眼,回头慢慢道:“不就是你的弟子死在我修罗宗的手里吗?现在仍是如此。”院子远端,大批的修罗宗弟子作为生力军赶到战场,天机子弟顿时落入下风,惨呼声不断响起。杜郁非注意到众多锦衣卫都已杀到此地,苏月夜想要靠近杜郁非,却因敌人众多而不能如愿,人群中一个老而弥坚的身影居然是赛哈同。
“不服气?你大可与我一战。”罗邪抬手道。
唐三轻蔑一笑,发出尖锐的长啸,飞身掠向院外,天机子弟听到他的啸声立即跟着撤退。罗邪和杜郁非带领修罗宗的弟子向外急追,但外面街道突然射来漫天箭雨。那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密不通风地压迫在他们头顶,众人只能暂时退回屋内。
(七)
假皇帝隔着重重院墙望着郑和的宅院,庞元和霍东亭安静地守护着他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发起进攻。不计代价,生死勿论。”假皇帝道。
霍东亭道:“他们最多百多人,而我们有数千甲士。请放心!”
庞元道:“我们占据绝对优势,努力抓活的。毕竟那人还有用。”
“是的,简直就是当年的我们……朕在宫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假皇帝示意马车启动,行出一个街口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道:作为皇帝就不能在这里指挥,还真叫人不放心。
修罗宗和锦衣卫这次来了七十一人,确切地说其中还有东厂的高手。
五日前,苏月夜的密函第一时间到了赛哈同手里。听闻杜郁非遇到紧急情况,赛哈同完全了解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带了二十一个精锐来江南。他绝不相信杜郁非会谋逆,但更不会想到皇上被调包。之后两日,随着各方面的消息不断汇总,东厂督主张顺年追上赛哈同的队伍询问详情,二人一评估局势都觉得江南问题很大,于是马不停蹄且极为秘密地赶来南方。
罗邪忙着救治郑和与姬伤雪,其他人围着朱瞻基站成一圈,共同讨论眼下的局势。袁彬则组织人手在外警戒,谁也不知敌人何时发起进攻。有锦衣卫在方才抓了个天机,但没有审问出任何内容。
赛哈同先站出来向皇帝请罪,然后严厉批评了苏月夜处理此事的方案。“你怎么能不在密报里写明万岁情况?你不写明谁知道该怎么处理?”老头子一声令下,就要将苏月夜拿下。
“够了,你知道这种事她是不敢报的。皇帝被调包,这事就是在这里说,被言官知道那还了得。苏姐儿这是替朕留了后路,不但没有错,还有功!”朱瞻基抬手喝止了赛哈同,“这事情不怪苏月夜,也不怪你们。朕谁都不怪,只怪自己太过大意。如今身处险地,无须问责。最紧要的是如何渡过难关。那个假皇帝到底是谁,有头绪了吗?”
“来南京前并无头绪,唯一可以追查的是雷音山。”赛哈同低声道,“这还是要苏月夜来解释。”
苏月夜起身道:“由于这几日一直是被扬州卫所追着打,所以手里卷宗不够详细,这导致敌人的身份依旧不够明朗。我们知道霍东亭这批人是来自陕西的锦衣卫,这一队人马全都是来自那里,差不多有一百多人。我们捕获了敌人的情妇宋明月,她说这伙人的核心是霍东亭。方才我们和杜大人会合后,将这几日里两边的情报汇总,觉得这事有待商榷。因为不论是袁彬还是杜郁非和敌人打交道的时候,都觉得那个霍东亭甚至还不如庞元的地位高。”
杜郁非一面包扎伤口,一面道:“假皇帝、庞元、霍东亭作为贼首,我在雷音园听到他们谈话,基本上是老大老二老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