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领命躬身退出。朱瞻基看着他轻轻咳嗽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困惑,哪里做错了?似乎有点不对劲。
杜郁非面色阴沉地和袁彬汇合,袁彬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结果。二人远远离开花船,袁彬才道:“大哥,你信我的了?”
“我只抛出一个问题,他就答错了。”杜郁非深吸口气,“此人有假。”
袁彬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沉声道:“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找宋明月,你去查陈家。”杜郁非恨声道,“将扬州查个底朝天,我们也要把真皇上找出来。”
(二)
瘦西湖畔的瘦西阁,扬州排名前三的风月场所。人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瘦西阁在扬州花坊的地位也是如此,尽管老板高枫死了,却不影响。
由于白天发生的事,宋明月并未参加晚上的花船表演。尽管她早已入睡,杜郁非仍要求叫醒她。过了不短的时间,她身着黑色的长袍,酥*微露,面带慵懒地接受杜郁非的询问。
杜郁非道:“我知道你需要休息,但今日的事实在太大。例行询问是免不了的。而明日,万岁让我安排你离开扬州。”
“皇上要我去哪里,就去哪里。他要我何时动身都行。”宋明月问。
“这要看你的身体情况,以及我们前方的安排。”杜郁非笑道,“总之,皇上是你的贵人。”
“我知道,他是我的贵人,但真没想到会是皇上。若是知道,我可不会让他为我这点小事来涉险。”聊了没几句宋明月就侧卧在软榻上,似乎精神非常差,一双玉腿在衣袍间闪动,颇为撩人心弦。
杜郁非当然不能直接询问假皇帝的事,关于本次调查他只能绕着圈子询问:“在皇上来扬州前,有多少人知道你向锦衣卫求救?”
“除了高老板,别的人都没说。”宋明月小声道,“皇上到了扬州后,和我见了一次,他答应一定为我解决此事。我真没想到后来会闹那么大。”
杜郁非道:“陈骏华带了一百多人到瘦西阁,你们高老板居然不知道?你们的保镖呢?”
“据说是被府衙的差官事先扣起来了,这我可不清楚。”宋明玉笑道。
杜郁非又道:“陈骏华和你认识多久了?他是怎么个人?”
宋明玉想了想道:“认识其实很久了,去年开始他花了很多银子在奴家身上,不过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我对他没有特别的好感,但这样大方的恩客,我其实对他还挺好的。没想到他最近忽然提出给我赎身,而且不同意还不行。”
“他具体,哪一天提出的赎身?”杜郁非慢慢问道。
“这个。”宋明玉挠头道,“记不得了,很重要吗?”
“能记得是最好。”杜郁非咳嗽了一下。
宋明玉问了句门外的丫头,回答道:“上个月初三。”
“陈骏华,性格怎么样?他今天那种表现是不是很奇怪?他家里人都说很奇怪。”杜郁非又问。
“他为人的确有点喜怒无常,但你说他惹没惹什么事,我还真不记得。至少在这里是没和外人吵过架。”宋明玉苦笑道,下意识地望了眼外面的月色。
杜郁非仿佛没看出对方的不耐烦,而是又问了许多话,才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已三年未做花魁,有大户人家给你赎身为何不去?还是你另有意中人,若是如此,此去京城心甘情愿吗?”
宋明珠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杜郁非笑了笑起身告辞。外头苏月夜也已对瘦西阁的各屋各堂做好了问询。
二人出了瘦西阁,登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有人跟着我们。”少年车夫压低声音道。
“是的,西面的高墙上。”杜郁非笑道,“不用打草惊蛇,这个探子身手不错。小路,马车走起来。”
“她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说明什么?”杜郁非问。
苏月夜道:“说明,宋明月心里的确有那么个人。我们必须找到那个人。杜哥,你觉得宋明月和这阴谋有关吗?”
“还不清楚。明日我们安排她离开扬州,到时看她什么反应。”杜郁非翻看着马车里的三大摞卷宗,选出了霍东亭那一册。
苏月夜道:“霍东亭三十岁,泰山派弟子,十年前加入锦衣卫,一直是在西安卫所,三年前才调来扬州。他来之后不过半年,就把一整队西安的锦衣卫都调来了。这种事并不多见,但并非没有。当然这是在手下和干部的关系特别好的前提下,所谓嫡系。但大多数人都会避嫌,防止被人说拉帮结派站山头。但霍东亭并不在意这个。”
“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他,是个很能干的家伙。”杜郁非道,“霍东亭从入锦衣卫开始,就是那种被人寄予厚望的天才。他一度曾经在山东剿匪得过军功,更别提平日里掀翻过多少官员了。不过……他以前见过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