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站一忽儿,就低下头,慢吞吞地往树林那边走去。那条狗跑到前头去了。很久很久波德果陵还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斑点。
“哎,这都是怎么搞的啊,……”他心里又说一遍,就回到他的厢房里去了。
他不能想象明天他会对谢尔盖·谢尔盖伊奇,对塔契雅娜说些什么,他会怎样对待娜杰日达,后天也是这样,总之他预先感到慌张、恐惧、烦闷了。怎样来度过他答应在这儿盘桓的漫长的三天呢?他回想关于大彻大悟的谈话,回想谢尔盖·谢尔盖伊奇所说的那句话:“他没来得及喊一声哎呀,熊就扑到他的身上来了,”又想到明天为了讨塔契雅娜的好而不得不对她的饱足的胖姑娘们微笑,于是决定一走了事。
五点半钟,谢尔盖·谢尔盖伊奇从大房子里走出来,站在露台上,穿一件布哈拉式的长袍,戴一顶带缨子的圆锥形平顶帽。波德果陵一刻也不耽搁,走到他跟前,向他告辞。
“我得在十点钟以前赶到莫斯科去,”他说,眼睛没有瞧着对方。“我完全忘了有人要在公证人那儿等我。请您务必放我走。等您家里的人起来,请您替我对她们赔罪,说我非常抱歉。
……”
他没有听谢尔盖·谢尔盖伊奇对他说了些什么话,就匆匆地走了,老是回头看正房的窗子,仿佛生怕那些女人醒过来,留住他似的。他为自己的慌张害臊。他感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到库兹明吉来,以后不会再到这儿来了。他临走的时候,好几次回过头去看他从前度过许多美好岁月的那个厢房,然而他的内心却冷冷的,并没有感到忧郁。……他回到自己家里,首先看见桌子上放着昨天他收到的那封信。“亲爱的米沙,”他读道,“您把我们完全忘记了,赶快来吧,……”不知什么缘故,他想起娜杰日达在跳舞中旋转,她的连衣裙鼓起来,露出她那双穿着肉色袜子的脚。……过了十分钟,他已经坐在桌子旁边工作,不再想到库兹明吉了。
【注释】
①指上帝。
②引自俄国诗人莱蒙托夫的诗《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