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紧紧地搂着女孩,拐进了那个弯。五分钟后,男子返回。一个人。
“你看他手里。”孙立将画面定格,放大。男子身穿长袖体恤、牛仔裤、旅游鞋,看上去体格健壮。他返回的时候,双手垂在身边。从他的右手里露出一个刀尖。男子一直低着头,离开了画面。
“凶手离开这条巷道去了哪里?你有没有检查附近的监控录像?”高毅问。
“检查过了。但是男子似乎对这一带监控摄像头的设置十分清楚。他选择的谋杀地点,就是小巷拐弯后面,没有摄像头,也是个死胡同,周围也没有任何门和窗户,不会被人看到。而且,他选择的逃跑路线,只有两个摄像头。”孙立说着,调动画面。
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两个画面,分别是不同的街道。画面中同时出现了同一个男子,低头走路。
孙立说:“他在经过这两个摄像头后,拐进了另一条路。从那里开始,就没有摄像头了。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
孙立返回到酒吧后门巷道的监控录像,放大男子脸部。高毅看到男子虽然一直是低着头的,但是摄像头还是模模糊糊拍到了他的一个侧面。那里有个东西一闪一闪。
孙立说:“我请技术科将画面做了清晰分析,得到这张。”
孙立说完,按下另一个按键,屏幕画面开始一层层变得清晰,最后,画面上出现了一张轻度模糊的脸,在耳朵上,有一个很小的亮斑。
“耳坠?”高毅说。
“明天一早,等画像师来上班,我们可以根据这张照片画出凶手五官,再加上这个耳坠,说不定,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会有点印象。我估计,凶手八九不离十也是西格玛的人。就算顾老头儿捂着名单不放,我们也能查出来。”
“小孙,干得不错。”高毅说到。这几年,孙立从一个警校毕业生到现在,磨练成熟了不少。
“顾老头儿怎么那么小心眼儿?这很不像他的风格啊。”孙立一边继续调整嫌疑人的侧面,一边问。
“我估计扫黑大队近期会有大动作。顾老头儿一定是担心给了我们名单,打草惊蛇。”
“科长,”孙立看了看门外,好像刘明军还在走廊上似的,问,“刚才那个老头儿是不是刘明军?”刘明军来找儿子的时候,见过孙立。但是刚才,他没跟孙立打招呼,所以孙立也就一时不敢认他。
“是他。”高毅说。
“他的样子,”孙立说着又皱皱眉,“变了很多啊。”
高毅拉把椅子坐下,点燃一支烟,将刘明军的来意说了个大概。孙立听了,虽然心里一半不相信一半小小的害怕,但还是被案子吸引了,“科长,要不让白欣另外带个人去查西格玛女尸案,我跟你办这个案子?”
高毅摇了摇头。他了解刘明军,刘明军不会故弄玄虚夸大其词。如果这个案子是凶手重现,他不会让孙立来办。尽管孙立这几年刑侦经验猛长,但对付这样残忍的凶手,高毅不愿任何人冒险。他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拒绝了孙立。
离开办公室后,高毅拨打了景城警局,询要1992年4月连环杀人案的资料。值班人员遗憾地告诉他,在9月,局里突发大火,当时还没有办公数字化,所有的案宗都没有录入电脑,一切资料都被焚之一炬。
高毅放下电话,估计大火是凶手所为,为的是毁掉痕迹。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夜色,点燃一支烟,下意识地拨打了女友吕鸿的电话。自从吕鸿出走后,他在她的手机号里打入了一大笔话费。他希望吕鸿在想用这个号码和他联系的时候,不会因为欠费而打不通。然而,他每次拨打,对方都是关机。
高毅叹一口气,将手机放入口袋。窗外,大雨刚停,城市在安静地熟睡。橘红色的夜色笼罩着城市,天际线边有一层深蓝。1992年连环杀人案的所有案情,只有刘明军知道。
事情正如刘明军警告的那样,清晨六点二十分,一个早起遛狗的中年妇女在翠湖边上发现了一具尸体。翠湖位于明城西边,是木槿公园山脚下的一处天然小湖。公园从七、八年前开始就不收门票,成了大众早期遛狗锻炼的理想场所。
尸体是在距离公园九曲桥不远的位置被发现的。当时女人牵着狗,累了,就近找了把水泥长椅坐下来。椅子上那时已经坐了一个人。女人话多,说“你也起得蛮早的嘛”。见对方不回答,就侧头一望,立刻被吓得浑身哆嗦。
高毅等人赶到的时候,女人还在打抖。她愣愣地盯着湖水,不停地说,翠湖这个地方,她是永远也不会来了。
高毅走近椅子,看到椅子上的受害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一件短夹克,西裤,没有戴帽子。他从里到外,被昨晚的大雨淋得全身浸湿。雨水此时还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他的右耳处,用胶布贴着一块很小的正方形纱布。血迹从纱布中洇出,经过雨水浸湿后洇开变淡。高毅感到十分奇怪,凶手怎么会在要杀害受害人时,还有闲心给他包扎伤口?
在死者身上,除了耳朵被割下后留下的伤口外,再也没有其他刀伤。法医杨凌渊仔细检查后告诉高毅,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是三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今天凌晨五点左右。受害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因为他是中毒身亡。
高毅检查了死者的口袋,发现了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