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使读者看了厌倦,我先略去细节不谈,也不引述谈话的全部来龙去脉。他的意思是,他向我提了个建议,“把他介绍给杰尔加乔夫先生认识认识,因为我常常到他那儿去!”
我顿时不再作声,竭力不动声色和不露形迹,以免暴露自己,然而我却立刻回答,我同那里的人根本不认识,就算去过,那也纯属偶然,总共才去过一次。
“既然让您参加过一次,那就可以再去第二次嘛,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我直截了当,但是也很冷淡地问他,他这样做究竟是要干什么?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明白,有的人看去并不笨,正如瓦辛所形容的那样,还很“能干”,怎么会如此天真,而且天真到如此地步?他十分坦率地对我解释道,他怀疑杰尔加乔夫“肯定有什么违禁的,被严厉禁止的事,因此,我想通过实地调查后,我就可以以此给自己捞到点什么好处”。他说罢便满脸堆笑地向我挤了一下左眼。
我没有给予他任何肯定的回答,但却装作让我好好想想,并答应他想想再说,紧接着我就赶快离开了他。事情复杂化了:我飞也似的跑去找瓦辛。恰好碰到他在家。
“啊,您也——您也来了!”他一见我就莫名其妙地说。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就直接说明来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明显地吃了一惊,虽然丝毫没有失去冷静。他把一切又详详细细地问了一遍。
“很可能您听歪了吧,没听懂他的话?”
“不,我听得很清楚,意思明白极了。”
“不管怎么说,我非常感谢您。”他又真诚地加了一句。“可不是吗,说真的,如果的确是这样的话,他肯定认为,您是抵挡不住一定数目金钱的诱惑的。”
“更何况他清楚我目前的处境:我总去赌博,表现恶劣,瓦辛。”
“这,我听说了。”
“我最弄不懂的是,他居然知道您的情况,说您也常去那儿,”我冒了一下险,问道。
“他知道得很清楚,”瓦辛十分自然地回答道,“他知道我与那里无关。何况这一帮年轻人只会清谈,别无其他;不过那里的情况您应当记得比谁都清楚呀。”
我似乎觉得,他好像有点不信任我似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感谢您。”
“我听说,斯捷别尔科夫先生的事有点儿麻烦,”我又尝试着问道,“至少,我听说了一件关于股票的事……”
“您听到了什么股票的事?”
我故意提了一下“股票”,但是,不用说,我并不是要向他透露公爵昨天的秘密。我只是想做一点暗示,然后根据他的脸色和眼神,看看他关于股票是否知道点什么?我达到了目的:根据他难以捉摸的、瞬息即逝的面部表情,我看出,也许他对这事也知道点什么。我没有回答他是“什么股票”的问题,而是避而不答;而有意思的是他居然没再问这个问题。
“利扎韦塔·马卡罗芙娜的身体好吗?”他关切地问。
“她身体很好。我妹妹一向很尊敬您……”
他的眼神闪出了快乐的光,我早就看出他对丽莎不是无意的。
“前几天,谢尔盖·彼得罗维奇公爵到我这儿来过。”他忽然告诉我。“什么时候?”我叫道。
“整整四天前。”
“不会是昨天吧?”
“不,不是昨天。”他疑惑地望了望我。
“关于我们这次见面,也许以后我会详详细细地告诉您的,不过现在我认为必需提醒您一句,”瓦辛像打哑谜似的说道,“我觉得他当时的情绪似乎有点不正常……而且脑子也似乎不太正常。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有一个人来看过我,”他忽然微微一笑,“就在您到来之前不久,我也不得不认为此人的情绪不完全正常。”
“刚才公爵来过?”
“不,不是公爵,我现在说的不是公爵。刚才到我这儿来的是安德烈·彼得罗维奇·韦尔西洛夫,难道……您什么也不知道吗?他没出什么事?”
“也许出了点事,不过他在您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着急地询问。
“当然,我本来应当对这事保密的……咱俩今天说话好像有点怪,太神秘兮兮了。”他又微微一笑。“不过,安德烈·彼得罗维奇并没有叫我保密。不过您是他儿子,也由于我知道您对他的感情,如果这一回我预先提醒您,似乎倒是做了件好事。您想想,他来找我,竟向我提出一个问题:‘如果万一,在最近,很快,他需要与人决斗,那我是否同意做他的助手?’不用说,我一口回绝了他。”
我大吃一惊,这条新闻使我十分不安:一定出了什么事,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一定出了一件我还不知道的事!我忽然依稀记得韦尔西洛夫昨天对我说过的话:“不是我去看你,而是你肯定会跑来找我。”我飞也似的跑去找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公爵,更加预感到谜底就在他那儿。告别时,瓦辛又一次向我表示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