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团还把跟班瞪了一眼说:“就是个挖煤的,煤黑子。什么大老板小老板的。忆秦娥才大老板呢。全都有了名声,那还不大老板吗?”
任刘四团和茶社老板怎么劝,忆秦娥都决不要分到她名下的“红利”。那是一百三十万的百分之六十。为了把真金白银到手,茶老板愿意让她拿百分之七十,甚至八十。可她到底还是严词拒绝,只收了五万元。并要她舅,当场全部分给宁州老乡了。她还对茶社老板说:“你也只拿五万元好了,这已是不小的数目了。把剩下的,全退给刘老板吧。”刘四团决不要,可忆秦娥已经转下楼去了。刘四团就急忙追下来,死活要用车送。这时,在刘四团的车前车后,已经围下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忆秦娥是把脸翻了,都没上他的豪车。最后倒是答应,宁州老乡明天可以在一起吃顿饭。她也是想了解古老师离开西京以后的事。
第二天中午,刘四团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摆下一桌。忆秦娥就把宁州团的人,全都带来了。满桌就听刘四团一个人在海神聊着。所有人都没想到,古老师的跟班刘四团,竟然还是这样一个“大谝”。过去,这可是三棍子都闷不出个响来的人。忆秦娥不断把话题朝古老师上引着。可他说几句,就又拐到煤矿,拐到认识哪个哪个大领导,还有到泰怎么跟人妖照相、到澳门怎么赌博上去了。再么就是,他的手机值多少钱,手表值多少钱,皮鞋值多少钱,皮带值多少钱。说得高兴了,他甚至把一只价值上万元的手打火机,先是“嘭”地朝张光荣开了一,然后又“啪”地扔过去,说是让他拿去耍去。张光荣死活不要,他就“”的一下从窗口撇出去了。他说他送给谁东西,不喜欢谁不要,看不起人咋的?忆秦娥见实在聊不到一起,就说下午还有事,起先走了。
忆秦娥想着已经给他面子了,戏钱拿了五万,饭也吃了,依她不卑不亢的态度,也该让他就此打住了。可没想到,这才仅仅是开头。更加猛烈的火力,更加生死不顾的强攻,还在后面呢。
忆秦娥自打见刘四团第一面,就觉得他这次是有想而来的。那种神气、目光,都是掩饰不住的。让她难以想象的是,曾经那么猥琐、老实、蔫瘪,连正眼都不敢看别人一下的人,忽然一天,竟然生长出了这样张扬的姿势。是有一种世间一切,他都可以摆平的超然自信了。挂在他边的话,就是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连他的大跟班,也在不停地给她递话说:“刘总可厉害了,好多领导都围着他转呢。你信不,哪怕离西京千儿八百里,他电话一打,晚上牌桌支起来时,保准不会‘三缺一’。”任他说什么,忆秦娥也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还是古存孝老师离开西京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活的。可刘四团又总是没兴趣讲这些。他一开口,就是自己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事。要么就是与金钱、与物质有关的任显摆。她藏着,她躲着,连茶社戏,也有好些天没去唱了,就是为了回避他。可刘四团还是想方设地约着,堵着,要跟她见面。
一天,刘四团终于把她堵在家里了。
也许是这家伙放了眼线,怎么就那么准确地知,她娘那天带着刘忆到她姐家玩去了。她刚洗完澡出来,还以为是娘回来了,也没从猫眼朝外看看,就把门打开了。谁知来的是刘四团。她还穿着衣,并且是夏天的衣,很薄,也有些透。一下让刘四团和她自己都傻眼了。“怎么是你?”她就下意识地把要部位捂了捂,急忙卧室换衣服去了。等她换衣服出来,小客厅里,就搬冰箱、电视机、洗衣机、皮沙发等好些样东西来。
“你……你这是什么?”
“我看你的那些东西都不能用了,就给你买了一套新的。”刘四团说。
“不要不要,真的不要。我那些都是结婚时才买的,还都好的。”
“正因为是结婚时买的,才更应该彻底换掉了。”刘四团说这话时,分明带着一副新主人的口气。他说:“电视才24英寸,还是产的。冰箱也是单开门的。我给你换的都是本原装口货,目前内最好的品牌。洗衣机还是德的,带自甩烘。把一切事都省了。沙发是意大利真皮的……”
“你别说了,不要,我都不要。”忆秦娥似乎有一种旧戏重演感。十年前,刘红兵就是以这种方式,把她的生命空间一步步强行占领了的。她再也不能接收这种业不由主的强占方式了。
搬东西来的人,正在把旧电视、旧冰箱、旧沙发朝出抬。忆秦娥看制止不住,就突然把脸变了:“都给我住手!这是我的家,一切得由我说了算。请把你们的东西都搬出去,必须搬出去!我不喜欢这样做。刘四团,刘老板,请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