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名花红山茶(3)

    林则徐在昆明写的茶花诗，也许由于很长，在过去的不少文章中，都只是摘录引句，难见原诗全文。我听到许多读者说，怎么理解是各人的事，总得看到全诗才好。为此，我遵从读者要求，将原诗全文抄录于后：

    滇中四时常见花，经冬犹喜红山茶。

    奇观首数塔密左，树大十围花万朵。

    官斋安得寸根移，但涤罂瓶供折枝。

    纵饶座上斑斓色，那及园林烂漫姿。

    东君不秘倾城艳，春光尽许吾曹占。

    平生未惜马蹄遥，肯使城南花事欠。

    昨宵小雨替清尘，步屟春风正及晨。

    禽语钩辀催曙色，花幡摇曳约诗人。

    宝光寺里珊枝老，可惜今年开不早。

    菊瓣群夸太极宫，还输万寿庵中好。

    小板桥西路几湾，墙头先露半林殷。

    初疑日上扶桑丽，旋讶霜侵枫树丹。

    须臾转入摩尼殿，赩色迷天天不见。

    火伞高张祗树林，赭珠遍照空王院。

    花气清当雨后天，朝曦初映倍鲜妍。

    迸开新瓣浓于染，擎出高枝烂欲燃。

    最宜佛座东偏看，银海光摇红不断。

    谁抛朱绢树头缠，岂炽洪炉林下煅？

    花光遥扑碧鸡关，歘换燕支塞外山。

    鹤顶投林翻觉淡，鹃声啼血柱留斑。

    回思火树明前夕，似有仙人向空掷。

    天女凌虚散作花，转教桃李无颜色。

    江南我忆众芳寻，赤玉丹砂亦满林。

    梵行寺有端明咏，拙政园经祭酒吟。

    宝珠色相犹输此，欲到边陬叹观止。

    合将南诏号朱天，不负行幐一万里。

    醉劈云笺学剪霞，聊凭绮语写秾华。

    花神若与诗争艳，笼取红纱胜碧纱。

    读完全诗，不需要多作解释，我们便知道万寿寺的这株茶花在林则徐的眼里心中是多么的绚丽，多么的圣洁，多么的崇高了。这不仅是写昆明的茶花，而且也是写云南的所有茶花诗当中最长的一首诗了。林则徐一开篇就明确地说，“滇中四时常见花，经冬犹喜红山茶”，茶花为花中之冠。“奇观首数塔密左，树大十围花万朵”，而茶花之中，又首数万寿寺之茶花，成为冠中之冠。接着笔锋一转作了比较：“宝光寺里珊枝老，可惜今年开不早。菊瓣群夸太极宫，还输万寿庵中好。”好到什么程度，这就需要浪漫想象了：“花光遥扑碧鸡关，歘换燕支塞外山。”就是说，昆明城东金马山万寿寺茶花的光彩穿越全城“朱天”，映射到西山碧鸡关，甚至是遥远的边陲“塞外山”了。诗的结尾，林则徐自谦地吟诵道：“花神若与诗争艳，笼取红纱胜碧纱。”那当然还是被奉为“花神”的茶花比他的诗更艳美了。

    只不过令人十分痛心的是“花神”与万寿庵今已不存，毁于人为的灾难……

    在这茶花盛开的冬天，以“神州茶花，秀甲天下”为主题的第九届中国茶花博览会将在昆明举行。我们可以去主会场金殿名胜区那1000多亩种植着茶花的园林里观赏1000多个品种茶花的笑傲开放，可以去盘龙寺、黑龙潭、太华寺、华亭寺等地尽情浏览昆明古茶花的华丽风采，领略茶花老而弥坚的傲寒迎春精神。同时也能通过阅读品味林则徐一百六十六年前写于昆明的这首诗来想象官渡塔密左万寿寺中的茶“花万朵”，这不也是在欣赏名人名花红山茶吗？林则徐这首诗中的红山茶，不但在过去的历史中未曾凋谢，还将在今后的岁月里永远盛开！

    2015年1月11日 昆明

    刊于《云南日报》2015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