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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当有一天连我自己也确信这一切已经很遥远地成为过去时，我终于有勇气去回忆那些美好的往事。忍不住打开闲置多日的电脑，想翻一翻以前的聊天记录，不经意间，看到qq邮箱内竟存下138封未读邮件。我心头一热，止不住又触动了心事，泪水霎时像泄了闸的洪水……犹豫了片刻，我还是顺手读开了一封。 “还是无法遏制地想你!一如你正躲在这城市的一角默默地想着我那样。我相信，在我无法忘记你的时候，你也一定忘不了我，我了解你一如了解我自己。为什么要选择逃避呢？你这个傻子！其实你所有的顾虑和当心都是多余！即使真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让我们共同去努力，难道不可以？”…… “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以前的工作有时比现在更难更多好几倍，可是有你的蕙语解颐，兰心筑句，一切显得那么的惬意！还是习惯给你写些东西，明知你不会上线。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一些话，一些事，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看到这些东西。”…… “还有一直逃避下去吗？曾经的相知，曾经的默契，你都置之不理了吗？离开了心爱的文字，在没有老师也没有大哥的日子，你是在怎样地捱过去？”…… …… 泪水不时模糊了视线，再怎样擦，还是满脸的狼藉。一任感情自由地宣泄，我干脆让自己就这样泪流满面…… 有时是三言两语，有时是一阙诗词，有时甚至只是一张图片。比之往日的文字似乎少了一些文采飞扬，辞工句丽，但更多是言出肺腑，随心所欲，轻透着一种楚楚打动人心的东西。整整138封，而且大多写在凌晨两三点钟，不是情深至斯，谁有这等闲情逸致！我读着哭着笑着傻着…… 忽然，街上乱哄哄地围成一片。一位买菜回来的大娘在人堆中间说：“就是那个网恋追女孩到这城里的轩辕雪衣！对，写过什么恋爱记的。唉，刚才从施工楼上摔了下去！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唉，这女孩也真是！”……围观者的话嘁嘁喳喳响成一片，我再也没有听进去。 “轩辕雪衣从施工楼上摔了下去！”我整个脑子都在回响这几个字，完全不知道自己穿着拖鞋披着睡衣在大街上狂奔，也无暇顾及旁人的窃笑和讥语。只是内心在不断地狂喊：“轩辕雪衣，我离开是为了你更幸福，无论如何，你都绝不能死！”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找到那个施工楼工地的，看着盖了一半的空荡荡的楼房，洞开的门窗给人一种死一样的冷寂，我的心凉到脚底！所有强撑着的意志都在这一刻崩溃，“轩辕雪衣，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下去！”我不敢想他血肉模糊的样子，也没有人告诉我他现在是生是死，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对生命产生了一种无比厌倦的情绪，只想也双脚一并，就此跳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觉眼前一黑，浑身软得再没有一丝气力。似乎有人抱住我，紧张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安琪，你别怕，雪衣他没事，他没事！”这话听来分明是老总编的语气，我恍惚地睁开眼，记不得刚才是不是跳了下去…… “安琪，雪衣他只是小腿骨折而已，现在在医院里。倒是你刚才真的差一点也摔了下去！”老总编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我们下去吧，他在医院等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解地惊奇。 “他怕你会做傻事，所以要我赶来这里。幸亏我还来得及时！”他又抹了下吓出来的汗水，才慢慢解释：“其实，我和雪衣已经有很多年的友谊，他能找到你，他下决心买杂志社，我都出过一点力。”他憨憨地笑笑，难为情地象做错什么事。 见我呆呆地立在那里，他轻轻地推了我一把，“这是地址，还不快找他去？” 迫不及待地推开病房的门，透过医生护士和满屋子的医疗器械，我看到他吊着的右腿，缠裹纱布的左臂和半边脸上的青紫后，再也抑制不住那种奔涌的情绪，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哭得象个流浪多时，终于找回家的孩子！ 他的身体轻轻地抽搐了一下，我意识到自己的过失，赶紧离开他的身体，还是看到了他咬着牙给别人使眼色的样子。不用说，背后一定是忍无可忍的责备，我愧疚地低下了头。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轻柔地拥我在他怀里，拿手轻轻地拭了下我的眼泪，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那种骄傲的幸福还是使得他满脸都在流溢着光辉。 医生护士都不言一声地悄然离去了。 好半天，他才不无怜惜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又一次吓坏了你。” 我终于有勇气深情专注，毫无顾忌地注视他那张高贵清华，美得倾国倾城的脸了，“今天，我看到了那138封邮件……”余下的话，已尽在不言。 “在这里陪我些日子，客观上我的家人不在这里，主观上算是给我们风雨艰难，百折千回的爱一个真正的开始，好吗？” 迎着他依恋的目光，我无声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开始一场美得令人无法拒绝的情事，那么，出了医院，自己还有力气再飘然远去吗？我问自己。 “又在想着以后怎样在我面前消失？”他又换了以前那种不无揶揄的口气。“老编告诉我，你刚才差一点从施工楼上跳下去。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就是怕跟爱情面对？”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古往今来，即使是最经典的爱情也大多以悲剧结尾。” “真是服了你，可以永远活在影视剧和小说情节里。”他笑得啼笑皆非。“就算如此，你既然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古往今来的爱情悲剧中多一两个人的名字？况且，既然相爱了，远离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剧，两个人的悲剧！” “真的轰轰烈烈爱一回，恐怕30岁前抓个倒霉鬼嫁出去的愿望也无法兑现了！也罢，将来老了实在穷得活不下去，大不了我写回忆录卖钱过日子！”我自嘲地笑笑，算是拿定主意。 他居然笑着鼓起掌来，目光熠熠生辉。“我就欣赏这样的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在立遗嘱时会把百分之五十的遗产馈赠给你。”他学起了白瑞德在狱中对斯佳丽的口气。 “你不也活在影视剧和小说情节里？况且我既然没有斯佳丽对金钱的着迷，自然也无法容忍白瑞德的那些冷嘲热讽的话语。” “是的，你有三根傲骨，一寸志气！”他悻悻地看了我一眼。
做他的护理其实真的很容易。虽说人家过惯了金堂玉马，养尊处优的日子，可对我笨手笨脚，粗枝大叶的看护他居然表现得非常满意，比我想象中的公子哥实在要好伺候许多。吃饭也不挑嘴，随便食堂打点饭菜，什么补品汤羹之类的一概不需。我最多只会炖点骨汤，他都可以吃得放不下勺子。
病床上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能在我的搀扶下慢慢下地时，医生嘱咐要他多做练习。不用说，我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陪护和监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