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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室(3)

时间:2017-12-31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乔乔·莫伊斯 点击:
 
我发现了脊柱损伤患者的聊天室,那儿有上千名跟威尔一样的人,男女都有——他们在伦敦、悉尼、温哥华甚至就在这条街上,过着隐居的生活——受家人朋友的帮助,或者有时令人心碎地独自一人应付。
 
我不是对这些网站感兴趣的唯一护理。有脊柱损伤患者的恋人,询问怎样能帮助他们的伴侣重获自信再次外出;有他们的丈夫或妻子,寻求关于最新医疗设备的建议;也有可以在沙地或是越野地上使用的轮椅、灵巧的升降机,以及可膨胀的沐浴方法的广告。
 
他们的讨论中有一些代号。我查出SCI就是“脊髓损伤”,AB指“健全”,UTI指“感染”。我了解到C4 / 5的脊髓损伤比C11 / 12严重得多,后者中的大多数似乎都能使用他们的胳膊或躯体。有爱与失的故事,一方努力照顾残疾的配偶和他们年幼的孩子。有些妻子感到羞愧,祈祷他们的丈夫不再打她们——然后发现他们再也打不了了。有些丈夫想离开身患残疾的妻子,但是惧怕所在社区的反应。有疲惫与绝望,以及很多的黑色幽默——导尿管袋子爆炸的笑话,别人好意的愚蠢行为,酒醉带来的灾难。从轮椅上跌下来似乎是一个常见的主题。也有一些有关自杀的链式消息——有些人想自杀,有些人鼓励他们给自己更多时间,学会换一种方式看待自己的生活。每一条信息我都读了,我感觉这些信息让我获得了一个秘密洞悉威尔大脑中的思绪的渠道。
 
午饭时间我离开图书馆,绕着小镇转了转,清醒清醒头脑。我坐在城墙上,吃了一个明虾三明治,看城堡下面湖中的天鹅。天气暖和,我脱下了外套,脸斜对着太阳。看着周围的事物各司其职,让人有一种奇怪的安宁感。一整个早上都陷在卧病者的世界中,能够出来走走,在太阳底下吃午餐简直就是一种无上的自由。
 
休息好了,我走回图书馆,重新打开电脑。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出了一条消息。
 
嘿——我现在护理着一位35岁的C5/6四肢瘫痪病人。他此前的生活非常成功,活力充沛,现在适应起新的生活很困难。事实上,我知道他不想活下去,我一直在想办法改变他的主意。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有能让他开心的事情,或是改变他想法的方法吗?所有的建议我都会感激不尽。
 
我称呼自己“忙碌的小蜜蜂”,然后我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咬了一会儿大拇指,最后按了“发送”键。
 
第二天一早我又坐在电脑面前时,收到了十四条回复。我登录聊天室,看到那一列名字时,眨了眨眼。答复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不分昼夜都有人回应。第一条这样说:
 
亲爱的忙碌的小蜜蜂:
 
欢迎来到本版。我相信有人这么关心他,你的朋友肯定能感到莫大的安慰。
 
这一点我不太确定,我觉得。
 
 
大部分人在人生中的某个时候都会遇到障碍,也许你的朋友碰到了他的那座山。别让他推开你,保持积极。提醒他我们进入和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由他来决定,那是上帝的旨意。上帝决定改变你朋友的命运,那是神的智慧,神肯定希望他从中学会——
 
 
 
 
我浏览到了下一条。
 
亲爱的小蜜蜂:
 
没有解决的办法,成为一个四肢瘫痪的人让人郁闷。如果你朋友过去比较喜欢运动,会尤其觉得困难。有些事情帮助了我。同伴,即使过去我不喜欢他们。美味的食物、技术精湛的医生、管用的药,用得上的抗抑郁药。你没有提你在哪里,要是你能让他与脊髓损伤团体里的人聊一聊,应该会帮得上忙。起初我很不情愿(我觉得某个部分的我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四肢瘫痪的人),但是知道你不是孤单一人确实有所帮助。
 
对了,别让他看《潜水钟与蝴蝶》[46]这类电影。太让人沮丧了!
 
请让我们知悉事情的进展。
 
祝一切好!
 
里奇
 
 
 
我查找了一下《潜水钟与蝴蝶》这部电影,网上说“讲述了一个全身中风后的男子,试图与外在世界交流的故事”。我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为了不让威尔看这部电影,还是记下来自己去看一看。
 
接下来的两条答复来自一位基督复临安息日会教友和另一位朋友。后者认为的鼓舞威尔的方式完全不在我工作的合约之内。我脸颊绯红,慌忙往下翻,生怕有人会从身后看到屏幕。接着我停在了下一条回复上。
 
 
嘿,忙碌的小蜜蜂:
 
为什么你觉得你的朋友需要改变主意?要是我能想出一个有尊严的死去的方法,并且不会摧毁我的家庭,我会去实施。我在轮椅上困了八年了,我的人生是无休止的屈辱和沮丧。你真的能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吗?你知道连大便都要人帮忙是什么感觉吗?知道永远都要困在床上,离开了别人的帮助就没法吃饭穿衣,没法与外在世界交流,是什么感觉吗?知道再也不能**,面对无尽的疼痛,每况愈下的身体,甚至呼吸不畅的困境,又是什么感觉吗?看起来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是一片好心,但也许下周就不是你在照看他了,也许是一个让他抑郁,不怎么喜欢他的人。像其他事情一样,这个是他没法控制的。我们这些脊髓损伤的人知道,只有极少的东西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谁喂我们吃饭,谁给我们穿衣,谁帮我们洗澡,谁给我们开药。知悉了这一切,活着是艰难的。
 
所以我觉得你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为什么要由健全的人来决定我们的生活?如果你觉得他不应该过这种生活,你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是:我怎样帮他结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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