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奴才去……老奴才去,王爷息怒……”韩舍旺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下跪表态,收回了推脱不去的想法。
老嘎达在一旁暗暗冷笑。他是个聪明人,用这一石二鸟之计,既可让王爷对自己放心,又可让这个老狐狸韩舍旺受受这趟罪。
在王府大门口,临别时老嘎达对韩舍旺不冷不热地说:“韩大人,我回家准备一下,先联络联络我家那位亲戚,约定了出发的日子,再通知你韩大人。”
“你小子耍啥鬼点子,你只不过想金蝉脱壳,还找我老夫给你垫背!你这是想着给你们那甘珠尔老梅林出气,徇私报仇!”韩舍旺恶气恶声地骂道。
“大人说话可小心点,别让王爷听见了,这都是为了老福晋的安危着想,小的并没想什么‘金蝉脱壳’,一心就想救回老福晋立功赎罪!”老嘎达朗朗高声回敬韩舍旺章京,吓得他赶紧挥挥手,回头看看王府门口的卫兵,悻悻地转身而去。
老嘎达回旗兵马队驻扎的兵营,骑上自己亲爱的战马黄骠马,迅速赶回敖来毛都的家院。
铁喜、门德以及家人见他脱离牢狱之困,安然回来,都欢喜不已,摆上酒宴庆贺一番。
老嘎达恭恭敬敬地给铁喜老“孝”敬上一杯酒,并下跪磕头说:“小侄儿多亏铁老伯帮助,今日才脱离牢狱之灾。想当初,也是铁老伯给小侄儿指明了道儿,遇九头狼时,只受皮肉之伤平安而回,不像甘老梅林命丧黄泉。铁老伯对小侄儿有再造之恩,受小侄儿三拜九叩之礼!”
“请起,请起,贤侄儿如此大礼,实在见外,我们这都是一个字:缘。哈哈哈……”铁喜老“孛”仰脖儿饮尽老嘎达的敬酒,扶老嘎达起身后又爽朗而说,“贤侄儿赴库伦前,老朽给你占都尔本·沙之卦,最后还有一句话,那就是若是贤侄儿当时置身事外,躲过那血光之灾全身返回,定有更大发展,前程无量。现在,这个时机已经来临,还望贤侄儿不要错失良机!”
“全凭老伯指点,小侄儿心里有数。”老嘎达说着,接着给门德、诺民等人敬酒,表示谢意。
“老嘎达叔叔,九头狼是我的干爷爷,我陪你一道去,肯定马到成功!”小铁旦学着大人的样子,豪爽地拍胸而说,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酒宴后,铁喜与老嘎达等人详细商量起此次行动的细节来。铁喜称赞老嘎达,找一个垫背的韩舍旺一同去,非常之好,到时可以把这老狐狸交给九头狼出气,甚至交换老福晋,让他倾家荡产赎老命。另外,要王府准备一套厚礼,让他们带去送九头狼,铁喜拿笔写出具体礼单:草原骏马九匹、奉天府购进的杭浙丝绸九匹、洮南府酒窖老白干九缸、科尔沁肥羊九双、科尔沁黄牛九双、奉天府造老枪九双(每支配一千发子弹)等等。接着拟定,铁喜老“孛”只带着老嘎达和王府监督韩舍旺,押着礼品前往,其他人都不必去,可小铁旦哭闹着非要跟着去见他那九头狼干爷爷,铁喜老“孛”没办法,一想让他去调节一下气氛也好,就答应了他跟去。礼单送到王府,达尔罕王爷救母心切,礼品中除九双老枪和子弹让他心疼之外,其他都是九牛一毛,不在话下,很快按数儿备齐礼品,通知老嘎达和韩舍旺出发。
铁喜老“孛”择一吉日,和老嘎达、韩舍旺、押送礼品的五六名侍从,以及接老福晋的红顶帐车一辆,悄悄向西南二百里之外的琼黑勒大沟儿出发了。刚一见面,韩舍旺对铁喜老“孛”似曾相识,心有疑惑地打量着说:“这位仁兄,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是老嘎达的一位远亲,跟九头狼是故交。说你我相识嘛,贵人多忘事,大人应该记得前些天你们搞的‘烧孛比赛’。”铁喜老“孛”不卑不亢,气宇轩昂。
“唔,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位十三‘孛’中的领头‘孛’!叫、叫啥来着?”韩舍旺心中更是惊悸不已,收敛起乍开始的那股狂傲之态。
“草民叫铁喜,这次全都是为了老福晋安危,豁出老脸去碰碰九头狼。要不是老嘎达贤侄儿对王爷的耿耿忠心感动了我,我老朽根本无心蹚这趟浑水的。我们这些当‘孛’的,现在啥心情,韩大人想必心里也清楚。”
“唔唔,铁大师肚子里能撑船,胸襟豁达,不计前嫌为王爷效劳,事成之后,王爷不会亏待大师的。”韩舍旺深感这趟差事荆棘艰险,凶多吉少,自己又落入这位心怀大仇的神“孛”手掌,只好满脸笑容地奉承着铁喜。
“还望韩大人,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给咱们留一条活路,草民就感激不尽了。”
“言重,言重,铁大师的安危我韩某包了,放心吧。我韩某交定你这位‘神孛’朋友了!”
其实,往后的风云岁月中,韩与铁恰恰势不两立,搅起了科尔沁草原上的血雨腥风,谱写了一段惊天动地的历史。
且说铁喜老“孛”一行,晓行夜宿,日夜兼程,好在铁喜“神孛”的威名远扬,一般宵小不敢染指打他们主意,五六天之后,他们终于赶到琼黑勒大沟的边界地带——一个叫甘旗卡的小镇子落下脚。铁喜想好,百里野沟,上哪儿找九头狼的老窝儿,还不如以静待动,在此住下,安心等候九头狼自己出头来见他。于是,住下甘旗卡镇之后,铁喜老“孛”就让大伙儿传出铁喜“神孛”前来会九头狼,还带了丰厚的礼品,其中还有奉天府造老枪等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