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镇中胡子埋下的眼线,早把此信儿传递到琼黑勒大沟中的九头狼老巢。
第三天夜晚,铁喜老“孛”避去屋中其他闲人,让韩舍旺大人早早安歇之后,他自己在屋中火盆里温着酒壶,小方桌上备放两套碗筷,还有下酒好菜,独自秉烛读书等候起来。大约三星偏西之后,有一黑衣人闪进屋里来。铁喜老“孛”头也不抬,手一指桌旁,笑曰:“黑狐二当家的,这么姗姗来迟,我老朽酒凉又温,酒虫又出动,还真有些等不及了!”
“哈哈哈,铁大师,神机妙算!我蒙着头,还是叫大师猜出来了,哈哈哈………”黑狐摘下蒙头巾,大大咧咧往桌旁一坐,热乎乎地寒暄起来。“大师是咋就猜得这么准,日子和来人一点不差呢?”
“嗨,这还不简单,从送出消息到来人按行程计算,来人也就今晚到达,至于来人是谁,想必九头狼陶老弟不可能亲自出马,也只有派出你这位跟我相识,又有交情的‘外交官’
黑狐老弟,来接引我了。哈哈哈……喝酒喝酒!”二人高兴之余,连干三杯,铁喜老“孛”又说:“我给你引荐一人。”说着击掌三下,不一会儿,从隔壁走进来身材高挑儿,鹰目钩鼻的老嘎达孟业喜。黑狐眼睛一亮,精明地说道:“认识,认识,那天单骑脱困而去的,就是这位勇士!我们大当家的从他后边赞赏半天,阻止我们追击,说此人是个明白人,没向我们弟兄开枪伤人,咱们也留个交情吧!”
“多谢大当家、二当家的手下留情,老嘎达才小命安在,这也是受铁老伯的指点,留了点心眼儿,没有傻打傻冲傻卖命!哈哈哈,先世缘分,今日又得见二当家的,真是三生有幸!”老嘎达与黑狐携手入座,相见恨晚,痛痛快快饮起酒来。
酒酣半晌,黑狐告知铁喜老“孛”,大当家的安排,明晚由他黑狐引领他们到达琼黑勒沟儿的一处秘密入口,那儿有大当家的等候迎接他们,一切话见了大当家的再说。大当家的又吩咐,把韩舍旺暂留在甘旗卡屯子,不必带他一起来。
第二天夜晚,他们按照大当家的意思,留下韩舍旺,带着礼品,跟随黑狐悄悄来到琼黑勒沟儿的一处入口,果然,从密林中走出九头狼陶克龙。依旧那么豪爽粗直,威风凛凛,抱住铁喜老“孛”喜极而泣,连连说:“我差点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你铁大哥了!操他娘的王八蛋羔子达尔罕王、道格信疯王他们,把你们‘孛’烧杀了那么多人!开始那阵儿不知道大哥的下落,急得我真想带着弟兄们去杀了那些狗王爷们!正好那会儿,我们逮住了狗王的老娘,要是你老哥真被狗王们烧没了,我就拿狗王的老娘点天灯祭你们冤魂!哈哈哈哈……你老哥真是神通广大,法力无穷,咱们又见面了,哈哈哈……”
“陶老弟还惦记着老哥哥,我铁某真是感激不尽,心里热乎乎的。狗王们的那点火,还不至于烧伤我一根毫毛,只是烧死了那么多无辜‘孛’道兄弟姐妹,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不是滋味儿,唉……”铁喜老“孛”凄然,难抑悲愤之情。
“好,好,这笔账咱们往后跟那些狗王们算,先到草舍落脚喝酒再说。”说着,九头狼正转身带大家走,从后边车上跳下来一人扑过来抱住他喊:“九头狼爷爷,这回你该给我讲九个头的故事了吧!”
九头狼一见是小铁旦,哈哈大乐,抱起来就狂亲:“哈哈,我的小干孙子也来啦!真是高兴死我老狼了!哈哈哈……”
铁喜等人无不为九头狼的真挚感情和侠肝义胆所感动,心里都涌动着暖流,喉头哽咽。接着,铁喜老“孛”就手把老嘎达孟业喜介绍给九头狼说:“陶老弟,要不是他被狗王押进大牢,我才不来管这趟闲事哩!”
“真是一条汉子!咱们蒙古人有汉子!”九头狼一拍老嘎达的肩头,欣赏着他英武神态,“那天我站在高处观望,一切看得清楚,老嘎达兄弟办事有分寸,知道自己回天无力,一开始就不随便伤我弟兄,也不轻易投降,有勇有谋,单骑冲出包围回去报信,要是我是达尔罕王,定要重用这种人才,哪能关进大牢!昏庸啊!”
“多谢陶大叔夸奖,更感谢大叔手下留情,放我一马,小侄儿终生铭记大叔的恩德!”老嘎达屈膝下跪,“当当”地磕下三个头,弄得九头狼没有准备,惊愕片刻才恍然大笑,扶他起来。
“我交你这条汉子了!够味儿,合我脾气儿!哈哈哈……”九头狼仰天长笑。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百里野沟中。
这一条远近闻名的琼黑勒沟儿,后人称大青沟儿,由远古时期的一个地球断裂带形成,平展展的沙地上,似乎谁用利刃划开了一条道儿一样,上百里长,深达一百多米,里边生长着千百种原始树种和茂密森林、自然植物,其中不乏外边大地上已消失的稀奇植物,名花异草。这里地处偏远,人烟稀少,狼豹出没,渐渐也成了土匪胡子们杀人越货、避世躲祸的好地方。茫茫百里深沟,森林茂密,洞豁纵横,下边还有一条小溪常年流水,只要躲进这里,外边的人没个找到。好多野狼也群集这里,不时从此出发,奔袭草原上的牧群。所以,附近百姓一提琼黑勒沟儿都闻风丧胆,心惊肉跳。
九头狼把大家安置在一处秘密木屋,吩咐下人准备酒席。
“陶老弟,你本来在库伦北部,奈曼南部的黑风口一带活动,怎么跑到这库伦东边的宾图旗所辖地界,藏进这条黑茫茫的琼黑勒沟里来了?”铁喜老“孛”在酒席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