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郁非见对方郑重其事,马上在江东楼找了个雅间。他对苏月夜使了个眼色,苏姐儿立即离开江东楼,而罗邪则紧紧跟在他身后。
林羿见到杜郁非和罗邪这样一个国字脸的男子在一起,而关系又非仆非友,不由露出古怪的表情。
杜郁非并不多做解释,他早就叫罗邪不要戴面具,但罗邪越是有外人来就越是戴得来劲,还时不时地换出各种不同的容颜。但不知为何,她最喜欢的还是二人初见面时用的那张面具。
进入雅间,罗邪安静地站于角落,保证四周一切都在掌控中。而林羿的跟班们都被留在了屋外。
“你一定奇怪,为何我会管起街上斗殴这种事。”林羿开门见山道,“事实上,这次的死者周云并不是普通的军官,而是三千营身手最好的几个百户长之一。这是我手上的案子里,第三个死者。”
“第三个?”杜郁非问。
林羿道:“事情发生于三天前,有个千户在鹤鸣楼前跟人械斗被乱刀捅死。由于这个叫万镇梁的千户在军里有不小影响力,所以我请示了张大人,由我亲自调查,而并没让京师刑部管。当时我初步问询,无人承认对万镇梁行凶,于是我只有对参与者严刑拷问。当有人受刑不住招供时,供词虽有疑点,但我以为只要稍微加把劲就能查清事实。”
“既然有人供认,你为何仍觉得有疑点?”杜郁非问。
林羿道:“头一个案子和今天这个很像。那日万镇梁在酒楼吃了晚饭带着手下准备回营地。他只是稍许喝了点酒,也就是二两左右。在门前遇到酒醉的军士闹事,万镇梁前往喝问那几个士兵,结果发生口角,两方厮打起来。最后万镇梁倒于血泊中,参与斗殴的六个士兵全被羁押。”
杜郁非点头道:“确实和今日的事很像。”
“疑点在于,万镇梁很能打,他是经历过靖难的老卒,寻常十多个军士也近不得他身。怎么会死在这种寻常的斗殴中。”林羿低声道,“但遗留在事发地点的短刀确实是杀万镇梁的短刀,和今次不同,凶手杀人后丢了短刀,而不是如今天这样留在死者体内。”
杜郁非笑了笑:“这只能算是你的直觉。”
林羿道:“不错。所以我并没太在意,但昨晚在翠柳居又发生了类似的事,这次是一个叫张东山的军官被杀。”
“张东山很特别?”杜郁非问。
林羿沉声道:“张东山是三千营的百户,一身马上武艺在军里排得上号。”
杜郁非皱眉道:“和今天的死者周云一样?”
“是的。”林羿面色阴沉道,“根据尸检得出的线索,凶手习惯用右手,每次杀人只出一刀,干净利落。由于手法和凶器都很简单,所以并未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若两个案子算是巧合,那加上今天这事,短短几天里,几个武艺出众的军官死于市井中,就绝不会是巧合了。所以我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杜郁非道:“确实如此。”
林羿主动替杜郁非满上酒杯,抱拳道:“杜大人,末将有个不情之请。我林羿自家人知自家事,带兵我马马虎虎有些手段,真要查案子,我及不上半个杜大人,此案能否请你出手相助?!文书方面我会在明日一早交到北镇抚司衙门。”
杜郁非挠了挠头,沉默了片刻道:“不瞒你说,我手边有很多事要做。你的案子我不确定是否要参与。能否容我考虑一晚?你可将案子的卷宗送到我的住所。”
“可以,谢过杜大人。”林羿起身抱拳道。
“此人是个高手。”罗邪看着林羿的背影低声道。
“高到什么程度?”杜郁非笑问。
罗邪道:“他只怕是中军都督府里排名前五的高手,不然中军都督府的人才就太多了。”
“我大明五军营有近二十万人马,他中军至少有五万人,若他能排名前五,那已是真正的万人敌了。”杜郁非笑道,“你是否评价过高?”
“万人敌是以一敌万的意思,不是在一万人中排第一。你不要混淆概念。”罗邪笑道,“你让苏姐儿干啥去了?”
“我猜到林羿会找我帮忙,所以让苏姐儿去做初步调查。”
杜郁非走出酒楼,外面的尸体已经搬走,围观的人群也早已散去,只留下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鹤鸣楼、翠柳居,今天又是河东楼,这些都是当年南京著名的十六楼,凶手总是选择这些地方作案,有什么理由吗?
杜郁非回到住所时,苏月夜尚未回来,院子里袁彬正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练习剑术。
“阿牛!向左出剑,三连击!”罗邪看了一眼,立即叫道。
少年毫不犹豫地照做,攻击路线却被袁彬一剑封死,罗邪又道:“右行走乾步,刺肩头!”
袁彬依旧一剑挡住对方的长剑,冷笑道:“罗牙儿,你以为喊出声的攻击也能赢我?”
罗邪抱着胳臂笑道:“是时候了,地趟身法,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