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军里有那么多汉王旧部?”林羿皱起眉头。
杜郁非笑了笑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当年成祖确定先帝为太子时,一手将汉王的部属全都打乱了编入各部。这些人当时被分到无法兴风作浪的位子,但的确是各军各营都有。”
“但这些汉王旧部为什么会死?而且还有很多不是汉王旧部的青壮派为何会死?”林羿问道。
杜郁非面色不变,淡然反问道:“你说呢?”
“这……我要去禀明太师。”林羿霍然起身道。
“你没有证据,你手上只有尸体。像你这么小的官,一旦卷入这种事一定会死得很惨。”苏月夜摇头道。
林羿皱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杜郁非道:“第一,我们收集证据,若能抓到凶手当然好,若不能,则必须证明这些事和朱高煦有关。第二,我们锦衣卫会关注一下乐安,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说近日汉王和忠孝侯有来往的事,毕竟他不知道林羿的嘴巴紧不紧,“但第三件事,是我们可以做的。当然这要你去做。你能否将京畿的人马控制住,所有军官和士兵全留在营地不许外出?只有那样我们才能让意外不再发生。”
林羿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这需要上头那些老大同时点头。一天两天只怕发不下这个命令,因为他们可能并不认为情势会那么严重。”
“那我们就只有第四步了。”杜郁非看着那些死者的名字,慢慢道,“我们把有人杀军官的消息在兵营里传播开,并且将杀人的地点确定在江东楼和鹤鸣楼,这两家酒楼只隔着一条街,方便我们联合布防。军营里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爷们,必定前去喝酒寻事。若凶手再次动手,我们就那里合围他。”
“这是守株待兔的办法。”林羿略有迟疑。
“恕我直言,若凶手不再动手,我们不会有丝毫办法。我们能做的就是等他再次出手。”苏月夜转而对罗邪道,“罗牙儿,你对杀手的事最为了解。你认为呢?”
罗邪目光凌厉地看着林羿,轻声道:“我不知凶手究竟有何目的,但他显然不会满足于只杀小角色。所以他一定还会出手。至于目标,你既然代表中军都督府盯上了他,也要小心他反过来盯上你。”
林羿笑了笑道:“我只怕他不来。”
杜郁非看了眼正一旁等候自己吩咐的阿牛,向苏月夜询问了几句。
杜郁非的宅院外,一条黑影看着院内的灯火,不久街面上有黑衣人递上一张纸条。他扫了一眼,自语道:“锦衣卫,杜郁非。修罗宗,罗邪?这个组合挺奇怪的嘛。”
贰
接下来的几天,林羿一方面向太师张辅请示是否临时关闭军营,不许闲散士兵外出;另一方面,在禁令下达之前,他和刑部联手在街上布置了大量的耳目,随时等候凶手的下一次出手。
这么等了几天,街面上喝酒的军士并未减少,但并无特别的事发生,那个杀手似乎一下子静默了。
罗邪小声道:“这巡街的事何时是个头啊。”
杜郁非道:“今明两天会有个结果。这个时候,林羿在兵部陪太师张辅讨论兵营的宵禁令。一旦这事定下,杀手就没了在外头杀人的机会。对方做这种事必定消息灵通,今晚一定有事发生。”
罗邪微微点头道:“我给袁彬的礼物,还合用吗?”
“他发回消息表示一切顺利,所以你给他的东西应该合用。”杜郁非笑道,“难为你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出那么精致的玩意儿。”
“因为有些东西若有瑕疵,就会有人死……我看今天也会有事发生,这周围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罗邪看着鹤鸣楼的方向,附近的行人忽然多了许多,尤其是鹤鸣楼前聚集了许多身着常服但脚踩军靴的军人。
“这是要做什么?”杜郁非眉头皱起。
苏月夜去问了一下,回来道:“今天是万镇梁的头七,他的属下和战友来鹤鸣楼前祭奠他。”
“营里没安排祭典?需要到这里?”杜郁非沉着脸道。
“似乎是没有。实话说万镇梁这个级别的官,不是在阵前战死,怎么可能会在军营里给他设灵堂?”苏月夜小声道,“而且我看这事不简单,一定有人在组织。”
杜郁非摇头道:“林羿那家伙,没把自己的活做干净……”
不多时,在鹤鸣楼前搭起了一个临时的灵堂,可以看出是由一个中年大胡子军官在组织。
苏月夜道:“那个大胡子叫温广,是万镇梁的部下,这次在楼前祭拜就是他组织的。”
罗邪低声道:“戴孝的很多,还有不少人带着家伙,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杜郁非道:“苏姐儿去调些锦衣卫来,这个架势有点奇怪。万镇梁虽有一定的资历,死得也算蹊跷,但并不应引发这样的事端。”
苏月夜快步离去,鹤鸣楼前人越来越多。杜郁非站在鹤鸣楼的楼顶俯瞰街面,罗邪则站在对街的屋檐上。街面上各军各营都有代表前来,仪式简单又隆重。中军都督府派出官员询问后,来找杜郁非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据说这个叫温广的百夫长,承认自己私自聚集了军士有错,一会儿愿意跟杜郁非回北镇抚司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