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必须是我!你干吗不去!”夏佐无力地抗议,虽然明知一点效果都没有——伊森不是斯瑞德。
另一个当班狱警耸耸肩:“回来时记得帮我带街角那家店的招牌热狗,你请客。”
岛城监狱地处荒僻,半个多小时的颠簸后,夏佐开车来到市郊城镇的唯一一家装饰品店前,与闻声而出的店老板一起合力抬下箱子。
一颗尖锐的石子意外硌了一下夏佐的鞋底,他脚下一个趔趄,手里泄了劲。木箱一头坠地,里面的小丑摔出来,在柏油路上滚了几滚。
“噢!”老板心疼地叫起来,一边冲过去搬它,一边说,“别磕坏了!蜡像很贵的,要求做得逼真还得再加钱……”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上下摸索了一下,又小心地擦了擦小丑的脸,白色与红色的颜料在他掌下糊作一团,冰冷的眼珠与龇着的牙从下面浮现出来。
“这……这不是我的小丑……”他磕磕巴巴地说着,似乎还有些搞不清状态。但片刻之后,震惊与恐惧猛地击中了他,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行,尖叫起来。
尖叫声把夏佐从惊愕中拖出来,他蹲下身去触碰那个小丑露出来的脸和手指……那不是蜡像的触感。
尽管他从没见过尸体,但此时他敢断定——那是一具人类的尸体!
意识清醒之后,塔克曼的第一个感觉是冷。
……真他妈的冷极了!他猛地弹起来,发现自己正赤身果*体地坐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
这是怎么回事?前一刻他明明还穿着小丑服,躺在狭窄的木箱子里,等待天亮被运出监狱,然后在半路跳车逃之夭夭呢,为什么眼下会光溜溜地出现在通往清洁室的过道尽头,像一只被剥去皮毛的待宰羔羊!
不等他把混乱的思路理清,不断放大的脚步声从过道另一头传来,他条件反射地蹿起,从附近的脏衣回收车里随便抓了一套囚服,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
当他回到自己的囚室时,艾伦依旧坐在床边看那本厚得要死的《悲惨世界》。听见他进来,对方抬头瞥了一眼,语气凉薄地说:“你是衣服缩水了,还是在消失的几个小时里二度发育?”
塔克曼悻悻然脱掉身上的脏囚服,换上自己的。
“你的脸色真难看,活像在冰库里冻了一晚上。”
“实际上,我怀疑我还真是冻了一晚上!”塔克曼一脸的恼怒与不解,“按道理我现在已经在外面享受阳光和美食了,为什么他妈的一睁开眼,还是在这座该死的监狱里?这情况太诡异了,就跟剪辑错了的电影胶片,把不同空间的两幕硬生生拼到一起去了!”
“也许是你的大脑剪辑错了。”艾伦说。
塔克曼啐了他一口,动作粗暴地爬上床位,双手抱头开始沉思。几分钟后,他那极具跳跃性思维的大脑从冻僵中回暖:“有人摘了我的桃子!混账王八蛋,那是我的创意!我的!他没付版权费就想偷走它!”
他从上铺纵身跳下来,激动地抓着室友的肩膀,灰蓝色的眼睛向外喷吐着火舌,“你听到了吗?有个婊子把我迷晕了,偷走了我的自由,难怪我在箱子里闻到一股烂苹果味……那是氟烷的味道!结果我又被关回笼子,而他在外面逍遥自在!我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艾伦不为所动地推掉他的手:“那又怎样,因为我是唯一的知情者,就该对此负责吗?”
塔克曼噎了口气,讪讪地说:“不,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他像只追逐自己尾巴的猫,在窄小的囚室里焦躁地转着圈,哀叹起来,“噢,我完美的计划E……”
“反正你还有A到D,”艾伦停了一下,说,“不,没有A了,他们昨晚搞突袭搜查,你的肥皂枪被发现后没收了。估计要不了多久,监狱长就会来找你聊聊天,顺道再加强一下对你的监控力度。”
塔克曼用双手捂住了脸:“天杀的……小偷!”
吃早饭的时候,犯人们三五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而监控的狱警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塔克曼端着餐盘坐下来,收听周围不断折射的信息:有个犯人死了……死在监狱外面,尸体被运回来时穿着小丑服……尸体正放在医疗室里……
“……嘿,我一点也不意外,他是只小鸡,小鸡最后都得进烤箱。”对面桌的大个子扎克肆无忌惮地说,他曾是个打黑拳的,嗓门就跟拳头一样粗。
角落里坐着一个黑发男人。他的五官堪称英俊,表情却阴冷而暴戾,眼神里沉淀着浓浓的黑暗,仿佛有什么凶兽随时要从那两潭沼泽里爬出来……他突然起身,大步走到扎克身边,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将塑胶叉子狠狠插进他的眼珠!
猝不及防的扎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围观的犯人们被震慑住了,连附近的狱警也愣了几秒钟后才冲过来,合力制服了行凶者,将他反剪双手,按在地板上。
“你疯了吗,罗勒!”一名狱警边给他上手铐边呵斥道,“别给我们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