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住自己头发,眼中流露出凶狠和彷徨:“为什么不说!不说,那就全部杀光,哈哈哈哈!义父,我真像你说的满身腥臭再也洗不干净了。”
声息渐无,一切都归于漫长的黑夜里。
第四章 屠夫上堂
半夜三更又死了一个黄刚,在三年辖期内发生这等连环凶案,黄有道忧心忡忡得寝食难安,一早来到金犀县衙又大吃一惊。
黄有道为官八年,从来没见过县衙大堂跑来这么一群,这么一群莽汉。
为尽快查案,吴闻连夜召集了金犀城全部二十一个屠夫。出门匆急,二十一个屠夫俱都穿着宰猪剐肉时的油灰大褂,上面无数星星斑斑的血迹。一群屠夫见大堂无人,各自找了个角落或蹲或坐困睡打盹。
黎斯和白珍珠也来至县衙,黄有道早候着了,拉住黎斯忙问:“黎大人,县衙里面怎会有一群凶神恶煞的莽汉。”
黎斯笑了笑:“黄县令请宽心。他们都是金犀屠夫,我请来的。”
“啊!”黄有道愕然。
吴闻跟黄有道低声解释了一番,黄有道神色恍变,跟着黎斯一齐上了堂。
黎斯避开屠夫,从后室悄悄入堂。随即重重一拍惊堂木,吓得满堂打盹的屠夫们激灵灵一颤,立时张眼四望,待看见了黄县令和黎斯,这才连连撅屁股磕头。
“你们好大胆子,竟然敢在公堂之上打盹酣睡,可知这已犯了藐视公堂大罪,将你们二十一人统统抓了下牢也不为过。”黎斯声色俱厉地说。
“请大人恕罪,请大人开恩……”
“饶了我们吧。”
二十一个屠夫齐齐求饶,黎斯转言道:“姑念你们也是无心之失,黄县令同我便给你们一次将功抵罪的机会。”
“抬上来。”
四名衙役抬上了一大桶散发着腥臭的黄褐色猪油,吴闻站定桶旁。黎斯眼角微眯问:“你们可认得桶里的东西?”
“这不就是猪油嘛。”
“等等,好像是病死猪炼的油。”有屠夫嗅出了不同气味。
“正是病死猪榨出的臭猪油。”吴闻闻言道。
黎斯轻轻一笑:“还有个人你们也认一认。”
吴闻下了堂,不多会推着一辆木板车上了大堂。就其把木板车推到屠夫们中间,倏然掀开了上面的白布——白布下赫然是一具冰冷的死尸,胡海!
“都瞧瞧吧。”
虽说这帮屠夫平日宰猪不计其数,死猪见得多了,但哪儿见过死人啊,而且还是一具肠肚被剖空的死尸!二十一个屠夫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每人都沁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死尸是胡海,金犀首富。”黎斯语气变硬,“这次将你们找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弄清楚胡海和猪油之间的故事。你们说了我就放人,否则统统按藐视公堂下狱。”
黎斯一言罢,两侧跟上的衙役用力敲击水火棍,一时公堂嘲哳不绝。
后堂白珍珠差点笑出声,赶忙捂住嘴巴小声说:“黎大哥蛮不讲理的样子还真像个大土匪头子。”
屠夫们吓坏了,无故坐牢岂非无妄之灾。二十多个屠夫诚惶诚恐地议论,但始终没人回应黎斯。黎斯佯作发怒,悄悄给了吴闻一个眼色。
吴闻心领神会,戟指屠夫们道:“既然不说就全关入大牢,左右差役。”
左右衙役刚要动,屠夫群里有人开口了。
开口的是一个年纪最长的屠夫,虎目阔脸,留着一把鲢鱼胡子。吴闻听其他屠夫管他叫“东叔”,应该算屠夫行当里的长辈。
东叔上前两步,朝黎斯和黄有道磕头道:“胡海之事其他人年纪尚轻都不熟悉,只我一个人知道。”
“请说。”
东叔迟疑一下:“我若讲了,大人真能把我们都放了。”
“即便你信不过,总该信得过金犀父母黄大人吧。”黎斯望了望黄有道,黄有道徐徐说:“你尽管说,我保你们无事。”
东叔瞥了瞥胡海死尸,吐出一口浊气:“金犀城人人只知胡海乃是首富,却没几人知道他曾经也是个屠夫,而且为了赚钱,他常把病死猪所榨毒油卖给饭铺。”
“胡海是屠夫?”在场的人皆吃一惊,谁也没想过金犀首富竟为屠夫出身。黎斯抖了抖眉毛似已有所预感,继续听东叔往下说。
“他在城郊卖肉又生性不爱说话,所以记得他的人很少。”东叔略一顿,“然后他突然有钱了,就不再宰猪卖肉反去做起了生意。时间一长生意越做越大,胡海摇身一变就成了金犀首富。”
“等一下。你说胡海突然有钱,他的钱从何而来?”黎斯寻到疑点。
东叔鲢鱼胡子翘了翘,摇头说:“大人,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胡海他也不会告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