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厦里出来后柳回春便约甄玛丽出来见面,甄玛丽在电话里很是惊讶,问道:“已经查到了吗?”
“是的,您在忙吗?我可以去您工作的地方找您。”
甄玛丽急促喘息着,又说:“不不,我……我在家,我们还是在那间咖啡馆见面吧?我……我得准备下,我现在有些混乱,那么一个小时后见?”
柳回春看了看手表,说道:“两个小时后吧!我们十一点四十五在那见面。”
他挂了电话叫了辆计程车去了白云街 ,在白云街19号的斜对面找了个隐蔽的位置,他躲在那里向外张望。从白云街去那间咖啡馆,如果要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的话,开车大约需要半个小时,搭地铁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加上路上的各种不可预料的突发情况,无论甄玛丽选择何种交通工具,她在十一点时必须得出门。柳回春非常有耐心,他从风衣口袋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
距离十一点还有四十五分钟。
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等待并没有让时间变得更为漫长,路上静悄悄的,连一辆车都没有,柳回春收起本子,慢慢向白云街19号靠近。他没有做任何伪装,如果此时甄玛丽正在厨房喝出门前的最后一口水,她一定能透过窗户看到柳回春,说不定还会立即出来同他打招呼,表示惊讶,接着双眼通红。
可甄玛丽没有出现,柳回春左右看看,绕到了屋子后院,后院的木栅栏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院子里有个老太太在晒太阳,她和柳回春打了个照面,除下自己的太阳眼镜问他:“请问你是?”
柳回春说:“我在找我的猫,前天从家里跑出来了,您有见过吗?一只白猫,眼睛是蓝色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柳回春又说,“我记得昨天我和您的媳妇聊过,她说昨天下午的时候确实有只猫经过了您这儿,所以我才又来看看的。”
老太太眼神茫然:“虽然很抱歉您的猫走丢了,可我儿子还没有结婚啊……”
“啊,那是我记错了,是订婚吧?”
老太太笑了起来,没有否认:“不过昨天下午她好像不在家吧,她得上班。”
柳回春接道:“玛丽想必很忙吧。”
老太太的神色变得奇怪:“我想你是搞错人了吧,我儿子的女友叫珍妮弗。”
柳回春机灵地接着说:“珍妮弗?难道不是玛丽吗?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玛丽?您这儿难道不是29号吗?不过您儿子是叫杰克吧?”
“小伙子,你弄错了,这里是19号,愿你早日找到你的猫咪,不过我儿子确实叫杰克,可世上叫杰克的人可多了去啦。”
柳回春抓着头发从19号的后院退了出来,不知怎么,他全身突然一阵放松,他飞快地跑出白云街,搭计程车去了咖啡馆,此时已经是十二点整了,甄玛丽却并没在咖啡馆里,柳回春用店里的座机打电话给她,电话很快通了,甄玛丽表示她还在路上,堵车了。
柳回春道:“没关系,无论多晚,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和甄玛丽讲完电话后,他四处打听各家精神诊疗机构,最近一年收容的病人里,有没有一个黑发黑眼睛的女病人。
“身高挺高,不瘦,我怀疑是吃激素药物过多导致有些发福,你问我为什么找她?我怀疑她有妄想症,说不定还是个跟踪狂,而且这事儿可能以前就对一对情侣造成过困扰,或许还在警局有记录。”
尽管他掌握的资料详尽,可四处打探半天,天都黑了,柳回春还是没能找到这个甄玛丽的一丝线索。
她不光在网络上是个透明人,就连在现实生活中都好似一个透明人。她好像根本不存在,好似一道幻影。柳回春抓着电话听筒,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甄玛丽可能根本不存在这件事让他紧张了起来,他把咖啡馆的服务生叫到边上,问道:“那天那个女的,和我坐一桌那个,你也看到了吧?”
服务生是个可爱的年轻女孩儿,瞪大了眼睛说:“看到了啊,难不成她是透明人,我不该看到?”
柳回春被她逗笑了,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喝已经冷了的牛奶,吃那块红丝绒蛋糕。他静静坐着,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直到九点半,咖啡馆打烊,他才离开。
甄玛丽没有出现。
她再没出现。
她消失了。
她的电话先是无人接听,接着成了空号,她不住在白云街19号,柳回春也不知道她的工作地址,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工作。
她难不成就是那个跟踪珍妮弗的跟踪狂?
一定是为了杰克吧?她疯狂迷恋着杰克,所以无法忍受珍妮弗的存在,在自己的幻想里将珍妮弗变成了最大的假想敌?
事情想必是这样的。可还有一个问题,珍妮弗对面那间公寓里的监视器是谁安装的?又是谁将监视画面传到了珍妮弗的电脑上?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回春的脑袋被各种可能性填满,他跪在地下室的地上在一张巨幅白纸上写着,画着,他画出了甄玛丽的样子,他还画了珍妮弗和杰克,他在他们中间写上他的种种猜想。这是他作侦探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可能性,他喜欢可能性,他热衷想象,想象是他存活下来的唯一动力,是他在福利院时唯一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