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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绯闻(5)

时间:2022-02-27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点击:

“主啊,我要疯啦!”丽莎叫道。

“您至少要明白他现在是疯子!”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拼命叫道,“要知道,他的妻子毕竟被杀了。您瞧,他的脸色多苍白……要知道,他一整夜都跟您待在一起,一分钟也没有离开您,怎么能怀疑他呢?”

“尼古拉·弗谢沃洛多维奇,请您面对上帝告诉我,您有没有罪,我可以发誓,您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就像相信上帝的话一样;我可以跟着您到天涯海角,噢,我可以跟着您到天涯海角!像只小狗似的跟着您……”

“您干吗要折磨她呢,您这人也太离谱了嘛!”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大怒。“利扎韦塔·尼古拉耶芙娜,真的,您可以把我在石臼里捣个稀巴烂,他是无辜的,相反,他自己伤心欲绝,都说胡话了,您全看见了。他无论从哪方面说,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无辜的,甚至思想上也是清白的……这都是那些强盗干的,再过一星期,肯定会把他们搜捕出来,用鞭子狠狠地揍他们……这事肯定是那个苦役犯费季卡和什皮古林厂的工人干的,这事全城人都像开了锅似的在议论纷纷,因此,我也听说了。”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丽莎全身发抖地在等着对自己的最后判决。

“我没有杀人,也反对这样做,但是我知道他们会被杀而没有去制止杀人凶手。请您离开我吧,丽莎。”斯塔夫罗金说,说罢便向大厅走去。

丽莎用手捂住脸,从这座房子里走了出去。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本来想冲出去追她,但又立刻回到大厅。

“您怎么能这样?您怎么能这样?难道您一点也不怕?”他完全跟疯了似的向斯塔夫罗金叫道,絮絮叨叨,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口吐白沫。

斯塔夫罗金站在大厅中央,一句话也不说。他用左手轻轻抓住自己的一撮头发,神情惘然地微笑着。彼得·斯捷潘诺维奇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您想破碗破摔了,是不是?因此您才这么干?您要去告密,出卖大家,然后自己去进修道院或者去见鬼……但是,要知道,我反正要把您干掉的,尽管您不怕我!”

“啊,这是您在叨叨?”斯塔夫罗金终于看清楚是他。“快跑,”他突然清醒过来,“快去追她,让他们套车,不要离开她……快追,快追呀!把她一直送到家,别让任何人知道,也别让她到那儿……去看尸体……看尸体……强迫她坐上马车……阿列克谢·叶戈雷奇!阿列克谢·叶戈雷奇!”

“且慢,别叫啦!现在她正被马夫里基搂在怀里呢……马夫里基是不会坐您的马车的……您别叫!这比马车更重要!”

他又拔出手枪,斯塔夫罗金严肃地看了看他。

“好吧,您打死我吧。”他几乎和解地低声道。

“哎呀,见鬼,一个人竟会假戏真做到这般地步!”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气得浑身发抖。“真想打死您!她还真应该蔑视您……您算什么‘大船’,一只只配拆了当柴烧的破旧的驳船……哎呀,哪怕出于气愤,哪怕出于气愤,现在您也该清醒清醒啦!哎呀!要知道,您自己也想挨枪子儿,对您反正无所谓,是不是?”

斯塔夫罗金异样地发出一声冷笑。

“假如您不是这么一个小丑,也许,我现在会对您说:是的……假如您能稍许聪明点的话……”

“就算我是小丑吧,但是您是我主要的一半,我可不愿意您也是小丑!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斯塔夫罗金明白,也许只有他一个人明白。当斯塔夫罗金对沙托夫说,彼得·斯捷潘诺维奇身上有股热情的时候,沙托夫居然感到惊奇。

“现在离开我见您的鬼去吧,明天我一定能从自己心里挤出点什么东西来。您明天来吧。”

“是吗?是吗?”

“我怎么知道……见鬼,见您的鬼去吧!”

他说罢便离开了大厅。

“这样更好也说不定。”彼得·斯捷潘诺维奇藏起手枪,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他急忙跑去找利扎韦塔·尼古拉耶芙娜。她走得还不远,离宅院总共才几步路。她被阿列克谢·叶戈雷奇挡驾了,现在他还跟在她后面,相距一步,穿着燕尾服,毕恭毕敬地弯着腰,没戴礼帽。他苦苦恳求她等马车来了再走;这老头都吓坏了,差点没哭出来。

“你走吧,主人要喝茶,没人伺候。”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把他推开后直接挽起了利扎韦塔·尼古拉耶芙娜的胳臂。

她没有把胳臂抽出来,看来,她有点神思恍惚,还没清醒过来。

“首先,您走的路不对,”彼得·斯捷潘诺维嘟嘟囔囔地说,“咱们应当走这儿,而不是从花园旁边穿过去;其次,要步行回去是无论如何不行的,到府上有三俄里路,您又没有合适的衣服。您稍等一会儿就成。要知道,我是坐赛马用的跑车到这里来的,马车就在院子里,我立马就可以把它赶过来,让您坐上马车后,我送您回家,这样谁也看不见。”

“您真好……”丽莎亲切地说。

“不,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道的人,处在我的地位,都会……”

丽莎看了看他,感到很诧异。

“啊呀,我的上帝,我以为还是那老头呢!”

“听我说,您能这么以为我非常高兴,因为这一切都是十分可怕的成见,既然要这样做,还不如我干脆吩咐那老头把马车立刻准备好,总共只要十分钟,我们先回去在台阶旁等着好吗?”

“我想先……那些被杀的人在哪儿?”

“啊,您又想入非非了!我怕的就是这个……不,咱们还不如先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再说您也不必去看。”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认识这房子。”

“您认识又怎么样?得了吧,又下雨,又有雾(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是我多事,揽了这么个神圣的义务!)……我说利扎韦塔·尼古拉耶芙娜,二者必居其一:要么您跟我一起坐车走,那就稍候,一步也别往前走,因为再往前走二十步,马夫里基·尼古拉耶维奇一定会发现您的。”

“马夫里基·尼古拉耶维奇!在哪?在哪?”

“嗯,如果您想跟他在一起,那我就再带您往前走几步,就可以指给您看他坐哪儿了,但是在下恕难从命;我现在不想到他那儿去。”

“他在等我,上帝!”她突然停下来,满脸绯红。

“但是得了吧,假如他是个不抱成见的人。我说利扎韦塔·尼古拉耶芙娜,这事与我完全无关,我完全是局外人,这,您自己也知道;但是我毕竟还是希望您好……假如咱们这艘‘大船’出了问题,假如咱们发现这不过是一艘只配拆了当柴烧的、朽坏了的旧舢板……”

“啊,太妙啦!”丽莎叫道。

“太妙了,可您自己却在流泪。现在需要的是勇气。应当在各方面都不比男子汉差。在我们这时代,当一个女人……哎呀,见鬼(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差点没有啐口唾沫)!主要是没有什么可惋惜的:也许这样倒好。马夫里基·尼古拉耶维奇是这样一个人……总之,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虽然他不爱说话,不过这也好,当然有个条件,如果他不抱成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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