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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第一部 第六章)(7)

时间:2022-11-2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点击:

    “我的朋友,这……不会很枯燥吗?你知道:touslesgenres……”

    “别皱眉头,安德烈·彼得罗维奇,我完全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无非是想让大家笑笑罢了。”

    “愿上帝能听见你说的话,我的亲爱的。我知道你爱我们大家,而且……不想扰乱我们这个晚会。”他有点做作和漫不经心地嘟囔道。

    “当然,您现在也从我的脸上看得出来我是爱你们的?”

    “是的,从脸上也多少看得出来。”

    “唔,而我从塔季雅娜·帕夫洛芙娜的脸上早就看得出来她爱上我了。不要这样恶狠狠地望着我,塔季雅娜·帕夫洛芙娜,还是笑好!还是笑好!”

    她突然向我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我,看了大约半分钟。

    “你要小心!”她举起一根手指威胁我,但神态十分严肃,根本不像冲我刚才说的愚蠢的玩笑而来,而是在另一种什么事情上警告我:“你是不是想开战啊?”

    “安德烈·彼得罗维奇,难道您真不记得咱俩生平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了吗?”

    “上帝作证,我忘了,我的朋友,我打心眼里觉得抱歉。我只记得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发生在什么地方……”

    “妈妈,而您是不是记得,当时您住在乡下,住在我长大的地方,似乎,一直到我长到六七岁的时候,主要是您是否当真什么时候在乡下住过,或者我只是在梦中仿佛看到我在那里第一次见到您似的?我早就想问您了,有没有这事,可总是开不了口;现在恰好机会来了。”

    “那还用说吗,阿尔卡申卡,那还用说吗!是的,我在那里,在瓦尔瓦拉·斯捷潘诺芙娜家做过三次客;我第一次去时,你才满周岁,第二次去时——你已经三岁多了,而后来——你已经过六周岁了。”

    “这就对了,我整整一个月一直想问您这件事。”

    母亲由于回忆的波澜汹涌而来,猛地涨红了脸,接着又动情地问我:

    “阿尔卡申卡,难道那时候你就记住了我的样子吗?”

    “我什么也不记得,也不知道,但是,你脸上的某种神态留在我心里,使我终生难忘,此外,还留下一个认知,你是我母亲。这整个农村,我现在仿佛在梦中见过似的,我甚至连我的保姆都忘了。这个瓦尔瓦拉·斯捷潘诺芙娜,我之所以还有点记得她,也仅仅因为她常闹牙疼,脸上总绑着纱布。我还记得屋旁有许多大树,好像是椴树,然后就是有时候强烈的阳光照进敞开的窗户、种满鲜花的花圃和林间小道,而妈妈,我清楚地记得的只是在那一瞬间的您,即在那儿的教堂里有一回领圣餐的时候,您把我举起来接受圣餐、吻圣杯的那一刹那;那时是夏天,有一只鸽子飞过穹顶,从一扇窗户飞到另一扇窗户……”

    “主啊!当时就是这样的呀,”母亲举起手来一拍,“连那只鸽子我也记得很清楚。你在吻圣杯前猛地激灵了一下,叫道:‘小鸽子,小鸽子!’”

    “您的脸,或者这脸的某种表情,就非常深刻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了,直到四五年以后,在莫斯科,我立刻就认出了您,虽然那时候谁也没有向我说起过您是我母亲。而当我第一次见到安德烈·彼得罗维奇之后,人家就把我从安德罗尼科夫家带出来了;我在他们家,直到那以前,一直平静而快乐地过了五年。他们家住的那套公房,直到每个细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记得所有那些太太们和姑娘们,她们现在大概都老了,还有她们全家人和安德罗尼科夫本人,他怎么把整包整包的食品,鸡呀,鱼呀,乳猪呀,等等,亲自从城里带回来,而在饭桌旁,他总爱代替自以为了不起的太太,给我们一份份地舀菜汤,而我们全桌人总爱就这事取笑他,而他总是头一个先笑。在那里,小姐们教会了我说法语,但是我最爱的还是克雷洛夫寓言,他的许多寓言我都会背,而且每天都要直接跑到安德罗尼科夫的小书房里,不管他有空没空,都要朗诵一篇寓言给他听。就这样,就因为朗诵寓言,我认识了您,安德烈·彼得罗维奇……我看出来,您开始有点记起来了。”

    “多少记起来了点,我的亲爱的,正是你那时候给我讲了一则故事……好像是寓言,或者《聪明误》里的什么故事?你的记性真好,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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