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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要的胜利(15)

时间:2012-10-2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契诃夫 点击:

“这是真的。……最后一个办法最省事,而且也不见得最不象样子。伊尔卡,你要学点上流社会的风度,学会他们怎样谈吐应付,那么请你相信我的见识,你就会弄到一百万。用这个办法的人太多了。八个女人倒有七个用这种办法,要是她们生得好看,在市场上卖得出价钱的话。你七八年前遇上我,我一定会花钱买下你。……你这个漂亮的小坏包。”

“别说了,男爵,看在上帝面上别说了!”茨威布希说。

“我们不要让舌头由着性儿胡说!”茨威布希担忧地看他的女儿:伊尔卡正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地听男爵讲话,显然他那些话的内容和形式一点也没使她感到难为情。

“我明白了,”她说,“不过,难道您能跟卖身的女人结婚吗?”

“能。话说回来,我贪图陪嫁钱而结婚,这也是卖身啊!

如此等等。……我对你提个要求,伊尔卡。……”男爵欠起身子,从他坎肩的口袋里取出一枚金币。

“你收下这点钱,我亲爱的,一到城里就照张像片。明白吗?你把像片寄给我,……喏,照这个地址寄来。……”男爵把金币和写着地址的名片交给伊尔卡。

“我想常常看到郁金香里的姑娘。……我想把照片经常放在贴身衣袋里。……你会寄来吗?”

“会的。”

“那才好。现在,朋友们, adieu⑧!我想睡觉了。”

男爵在草地上躺下,把猎物袋枕在头底下。

“再见。我认识你们很高兴。我要等那张照片,而且,要是你能弄到一百万的话,我就跟你结婚。……”茨威布希站起来,鞠躬。

“我向您道谢,男爵,”他说。“您请我们吃饱喝足,那么您允许我们演奏一下来报答您吗?在我们这种乏味的音乐声中睡觉,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那就劳驾!”

茨威布希调好小提琴的音,由伊尔卡的竖琴伴奏,开始演奏《薄伽丘》⑨当中的一段。男爵点一下头表示满意,闭上眼睛。

……等到两个乐师演奏完毕,想从他身旁走开,他却睁开眼睛,把模糊的目光停在伊尔卡身上。

“哦,……哦。……我明白过来了,”他喃喃地说。“伊尔卡,是你吧?拿去,留着做个纪念吧!”

男爵从表链上解下一个圆形饰章来,递给伊尔卡,然后一头倒在猎物袋上,马上睡熟,就象给人打死了似的。

【注释】

①法语:小姐。

②德国旧时的货币,相当于三马克。

③即腓特烈二世(1712—1786),普鲁士国王,喜爱法国文化而冷淡德国作家。

④原文是“象野的扎依尼茨似的”,在俄语里“扎依尼茨”可译为“小兔”。

⑤比尔罗特(1829—1895),德国外科医师。——俄文本编者注

⑥拉丁语:神圣的单纯啊!

⑦拉丁语:至少。

⑧法语:再见。

⑨德国作曲家祖佩(1820—1895)所编的小歌剧。——俄文本编者注

 

 
 
等到冯·扎依尼茨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树梢以及高坡上小城里的砖房,都浸沉在夕阳的金色晚霞里。金色晚霞微微添上点深红色,象锦缎似的铺在天空中,从太阳那儿一直伸展到东方,遮蔽整整三分之一天空。……太阳旁边和太阳上面,连一点浮云也没有,这就可靠地预告着今晚天气晴朗。树林后边,远远地传来回家的牧人的芦笛声。他吹着简单的小曲,没有曲名。他信口吹着,乐声杂乱无章,然而每天傍晚,不论是戈尔达乌根伯爵家的树林,还是黑麦、羽茅草、河流……都是在这种朴素无华的音乐声中沉入酣畅的睡乡的。

阿尔土尔在身旁草地上看见两个倒着的酒瓶和纸包所剩下的一方报纸。那个年老的胖子和俊俏的金发少女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回想他们,回想他同他们的谈话,不由得微微一笑。等到他瞧一下胸口,看见纽扣上别着一小块纸,他甚至笑出声来了。那小块纸上用铅笔写着:“亲爱的男爵!您是头一个把我们当人看待的人。在见到您以前,平等待人的态度我们只是听人说说罢了。……您是第一个今后我不致带着沉痛的心情而会带着欢欣的心情回想的人。您的关切深深地打动我们的心。再见吧!求上帝赐给您幸福!像片我自当寄上。您的仆人伊尔卡。”

“信上的话连一个语法错误也没有!”冯·扎依尼茨把这封用可爱的女人笔迹写成的信读了两遍,说道。“这真惊人!

伊尔卡了不起!”

男爵从笔记本里取出一支锡套铅笔,写道:“六月十三日收到郁金香里的姑娘来信一封。”他把这封信叠好,藏在笔记本的夹袋里。

“该走了!到吃饭的时候了!”男爵把枪挎在肩上,穿过树林,往小城那边走去。太阳本来暂时给小城镀上一层金,这时候那层金光正开始消退。

他得顺着狭长的、铺着碎石子的林间小路走。小路差不多一直伸展到小城那儿。它半中腰被一条铁路切断。铁道的路基和林间小路形成十字路口,守林人布拉乌赫尔的房子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阿尔土尔走到十字路口,转过弯去,脱掉帽子,鞠躬,原来布拉乌赫尔年老的妻子正坐在小房的露台上缝桌布。她很小的头上戴着大包发帽,扎着极大的花结,包发帽下面露出一副年代久远、祖辈传下来的眼镜。眼镜架在她那扁扁的长鼻子上,使得鼻子看去象是大脚趾。……她看到阿尔土尔鞠躬,就用欢畅的笑容回报他。

“您好,玛尔达太太!”男爵说。“有我的信吗?”

“有,可是只有一封。信上有纹章,男爵。……”“是彼尔采尔的笔迹吧?”

“对了。……”

“那么您,玛尔达,就把它扔在炉子里好了。我知道它的内容。那个犹太人必是在我姐姐指使下骂我不该改信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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