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初,一个名叫谭良的国民党军官,用一种变化多端的几何图形,在小城烟
埋下了十颗定时炸弹。”
他的讲述从一九四九年起一直延伸到现在。其间有九颗炸弹先后爆炸。他告诉我:
“还有最后一颗炸弹没有爆炸。”
他拿起那几张白纸,继续说:“这颗炸弹此刻埋在十个地方。”第一个地方是现在影剧
院九排三座下面。他说:“那个座位有些破了,里面的弹簧已经显露出来。”下面九个地方
分别是:银行大门的中央、通往住宅区的十字路口、货运码头的吊车旁、医院太平间(他认
为这颗炸弹最没有意思)、百货商店门口第二棵梧桐树、机械厂宿舍楼102室的厨房里、
汽车站外十六米处的公路下、曲尺胡同57号门前、工会俱乐部舞厅右侧第五扇窗下。在他
冗长的讲述完成以后,我问他:
“这么说在小城里有十颗炸弹?”
“是的。”他点点头。“而且它们随时都会爆炸。”
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如此关注他,由于那种关注才使我此刻坐在了这里。因
他使我想起杨柳卧室里的铅笔画,画像上的人现在就坐在我对面。
一九八九年二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