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保罗。”卡萝尔·安娜在跟他打招呼。
“我的上帝啊!”保罗惊得连手中的咖啡都掉到了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了装咖啡的纸杯。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呢。”他直起身子的时候说了一句。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像好话啊?”卡萝尔·安娜说话的声音紧绷绷的。
“如果是教养好的话,我想我应该回答说:‘这是好话啊。’不过,你知道我的,我就是一个粗人!”
卡萝尔·安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快,眼睛死死盯着阿瑟。
“你呢,就这么一句话也不说?”
“卡萝尔·安娜,我还真有点纳闷,你是不是总会给我带来霉运啊!”
卡萝尔·安娜又拿起了那束花,气冲冲地离开病房,摔门而去。
“现在呢,你有什么打算?”保罗接着说道。
“我想尽早离开这里!”
保罗开始在房间里面转圈圈。
“你这是怎么了?”
“我恨我自己啊。”保罗表示。
“恨什么?”
“恨我自己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明白过来……”
话没说完,保罗又开始在阿瑟的病房里打转转了。
“我得为自己说两句,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两个真正地在一起,嗯,我的意思是,我就没见过你们两个在同一时间同时保持清醒的样子。你们之间的这种状况毕竟还是有点复杂的,对不对?”
可是,当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他们两个人在病房里面的情形,保罗终于明白了过来:甚至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劳伦和阿瑟只有在一起,他们的世界才会是完整的,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应该怎么办,不过,无论你打算干什么,总之就是不要错过她就对了。”
“那你觉得我能跟她说什么呢?告诉她,我们曾经如此相爱,甚至都打算共同规划接下来的人生每一步,可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记得,完全想不起来了?!”
“还不如告诉她,你为了使她不受伤害,跑到大西洋的另一边去建了一个博物馆,而自己心心念念放不下的还是她的身影;然后又大老远地从那边跑回来,心中始终没有改变的依然是那一份为她疯狂的爱恋。”
阿瑟的喉咙一阵发紧,对于好友的这一番话,他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而保罗的声音则继续在这家医院的病房里越来越大声地回响。
“你整天连做梦都在想着这个女人,结果现在连我也都跟着你走进了梦里。有一天你曾经对我说过:‘就在你绞尽脑汁算来算去,不停地分析各种支持和反对理由的同时,生活还在继续,而你却什么事都还没有做成,所以你应该快点思考快点做决定。’正是由于想到你这句话,我才会那么快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奥妮佳。她还没给我打电话,但是,我这一辈子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轻松呢。你也应该是这样子,我的老朋友。可千万不要还没有在真正现实的生活中好好跟劳伦爱过,就早早地下决断拒绝人家啊。”
“保罗,我现在是陷进了死胡同里面。既不可能永远带着谎言留在她身边,又不能够告诉她所有这一切真实发生的事情……像这样左右为难的事情,我还可以列出一大长串!这个世界好奇怪,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很难知道真相,知道了也恐怕很难相信,结果呢,谁要是说出真相反而容易招人不待见,往往会成为被发泄的对象。”
保罗朝床边走了两步。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不敢去跟劳伦说她母亲的事。我的老伙计,还记得当年莉莉曾经讲过的话吗:要想实现梦想,与其做什么完美计划,还不如马上开始行动,去拼、去奋斗。”
保罗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单膝跪下,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大声地开始朗诵。
如果爱情要靠希望来维系,那一旦希望之光泯灭,爱情之花也必将凋零。晚安,唐罗德里格!30
说完以后,他就从阿瑟的房间告退了。
保罗伸手到口袋里面去掏汽车钥匙,却只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个小信封的标志在闪烁,那是奥妮佳发来的短信,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一会儿见,你快点!”保罗抬头望了望天,高兴得笑了出来。
“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说话的是劳伦,她正好在门口等的士。
“我的车借给别人啦!”保罗跟她开玩笑。
“您早餐是想吃燕麦片还是玉米片啊?”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辆出租公司的黄色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劳伦拉开车门,示意保罗上车。
“我捎您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