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摔门而去。阿瑟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现在呢,讲话方便了吗?”电话那一头还是保罗的声音。
“你这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你听了肯定要笑的,我想我可能又干了一件蠢事。”
“你刚说的这句话去掉前半句就对了,她刚刚才从我这里走出去。”
在电话里,阿瑟可以听到那一头的保罗正在喘着气,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恨我吗?”
“奥妮佳打电话给你了吗?”阿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今天晚上我会跟她一起吃饭。”保罗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好啊,那我们就不说了吧。我让你好好准备一下,而你嘛,你也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那行,就这样吧。”
于是,这两位老伙计就各自挂掉了电话。
“一切都进展顺利吗?”出租车司机问劳伦。
“现在还不好说呢。”
“我在这里等您的时候,顺便给我老婆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她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家,接下来的时间,我和我这辆车就全都交给您支配了。所以嘛,我们现在又要到哪里去呢?”
劳伦问能不能借他的手机用一下。出租车司机很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于是,劳伦就拨通了玛丽娜格林公园附近一所公寓的电话。铃声刚响了一下,克莱恩夫人就拿起了听筒。
“今天晚上还有牌局吗?”劳伦问她。
“嗯。”克莱恩夫人回答。
“那就取消了吧,打扮得漂亮一点,今天晚上我带您去餐厅吃饭,一个小时以后我过来接您。”
出租车司机在劳伦家门口放下了她。她上去换衣服,而他就在楼下等着她。
劳伦穿过客厅,一边走一边脱衣服,任由脱下的衣服就这么滑落在木地板上。邻居已经为她修好了渗漏的水管。她走进浴室洗澡,十分小心地把右脚一直搁在淋浴间外面。过了一阵子,她从里面重新出来,一条浴巾缠在腰间,另外一条包住了头发,然后,她拉开了卫生间橱柜的门,嘴里面哼着最喜欢的那首歌:佩吉·李的《发烧》。挑了一会儿衣服,她最后在穿牛仔裤还是薄裙子的问题上又纠结了半天,终于决定还是取悦一下她今天晚上邀请共进晚餐的那个人吧,于是她就把自己套进了那条连衣裙里。
穿戴完毕,简单地化了一下妆,她从客厅的窗口探身出去往下看,那辆的士还一直在街边等着呢。她干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第一次透过房间角落的那个小窗户望出去,欣赏着旧金山港湾落日的美景。
当出租车在克莱恩夫人家楼下鸣响喇叭的时候,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劳伦的母亲钻进的士以后,一直望着她的女儿,她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女儿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把嘴巴凑到她耳朵边说,“为什么这车的计价器上已经跳了80美元?”
“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跟你详细解释吧。这出租车的费用我就不跟你争了,我也没带现金,不过晚上这一餐算我的,我来请你。”
“但愿我们等下要去的不是快餐店吧!”
“悬崖餐厅。”劳伦对出租车司机说出了目的地。
保罗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冲上了他家公寓的楼梯。奥妮佳躺在地毯上,哭得稀里哗啦。
“你这是怎么了?”他在她旁边跪了下来。
“还不都怨托尔斯泰,”她合上了手里捧着的书,“我就从来没有一次能够读完这本《安娜·卡列尼娜》!”
保罗把她拥在怀中,顺手将那本书扔到了房间的角落。
“起来吧,我们一起贺一贺!”
“什么事啊?”她还在擦着眼角的泪水。
保罗走到厨房里面,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个玻璃杯,还有一瓶伏特加。
“敬安娜·卡列尼娜。”他碰杯的时候说。
奥妮佳一口干掉了杯中酒,然后摆出一副要把空杯子往她身后抛出去的架势。
“你怕我毁了这地毯?”
“这可是1910年的纯正波斯特产!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吃晚饭吧?”
“如你所愿,不过我倒也还知道我现在想要去哪里。”
于是,奥妮佳拖着保罗,还有那瓶伏特加,一起进了卧室,她用脚尖在身后把房间的门轻轻地带上。
费斯坦教授把诺玛的行李摆到了“葡萄酒乡村酒店”漂亮迷人的客房里面。到纳帕谷转一转散散心,他们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索诺玛吃过午饭以后,两人继续上路,下一站是卡里斯托加,晚上就住在圣赫勒拿。真的很应该庆祝一下,就在前一天晚上,费斯坦终于写了张条子给旧金山纪念医院的董事会主席,告诉对方他打算提前几个月退休。而在写给医院急诊室总负责人的另一封信里面,他建议让实习医生劳伦·克莱恩尽快转正,否则他这位得意弟子如果被另一家医院先下手为强挖走的话,那他一定会感到万分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