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邦中称雄,普洛斯彼罗也是最出名的公爵,威名远播,
在学问艺术上更是一时无双。我因为专心研究,便把政
治放到我弟弟的肩上,对于自己的国事不闻不问,只管沉
溺在魔法的研究中。你那坏心肠的叔父——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我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父亲。
普洛斯彼罗:学会了怎样接受或驳斥臣民的诉愿,谁应当拔
耀,谁因为升迁太快而应当贬抑,把我手下的人重新封
叙,迁调的迁调,改用的改用;大权在握,使国中所有的人
心都要听从他的喜恶。他简直成为一株常春藤,掩蔽了
我参天的巨干,而吸收去我的精华。——你不在听吗?
米兰达:啊,好父亲!我在听着。
普洛斯彼罗:听好。我这样遗弃了俗务,在幽居生活中修养
我的德性;除了生活过于孤寂之外,我这门学问真可说胜
过世上所称道的一切事业;谁知这却引起了我那恶弟的
毒心。我给与他的无限大的信托,正像善良的父母产出
刁顽的儿女来一样,得到的酬报只是他的同样无限大的
欺诈。他这样做了一国之主,不但握有我的岁入的财源,
更僭用我的权力从事搜括。像一个说谎的人自己相信自
己的欺骗一样,他伊然以为自己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公
爵。处于代理者的位置上,他用一切的咸权铺张着外表
上的庄严:他的野心于是逐渐旺盛起来——你在不在听
我?
米兰达:你的故事,父亲,能把聋子都治好呢。
普洛斯彼罗:作为代理公爵的他,和他所代理的公爵之间,还
横隔着一重屏障,他自然希望撤除这重屏障,使自己成为
米兰大权独揽的主人翁。我呢,一个可怜的人,书斋便是
我广大的公国,他以为我已没有能力处理政事。因为一
心觊觎着大位,他便和那不勒斯王协谋,甘愿每年进贡臣
服,把他自己的冠冕俯伏在他人的王冠之前。唉,可怜的
米兰!一个从来不曾向别人低首下心过的邦国,这回却
遭到了可耻的卑屈!
米兰达:天哪!
普洛斯彼罗:听我告诉你他所缔结的条款,以及此后发生的
事情,然后再告诉我那算不算得是一个好兄弟。
米兰达:我不敢冒渎我的可敬的祖母,然而美德的娘亲有时
却会生出不肖的儿子来。
普洛斯彼罗:现在要说到这条约了。这位那不勒斯王因为跟
我有根深蒂固的仇恨,答应了我弟弟的要求,那就是说,
以称臣纳贡——我也不知要纳多少贡金——作为交换的
条件,他当立刻把我和属于我的人撵出国境,而把大好的
米兰和一切荣衔权益,全部赏给我的弟弟。因此在命中
注定的某夜,不义之师被召集起来,安东尼奥打开了米兰
的国门;在寂静的深宵,阴谋的执行者便把我和哭泣着的
你赶走。
米兰达:唉,可叹!我已记不起那时我是怎样哭法,但我现在
愿意再哭泣一番。这是一件想起来太叫人伤心的事。
普洛斯彼罗:你再听我讲下去,我便要叫你明白眼前这一回
事情,否则这故事便是一点不相于的了。
米兰达:为什么那时他们不杀害我们呢?
普洛斯彼罗:问得不错,孩子,谁听了我的故事都会发生这个
疑问。亲爱的,他们没有这胆量,因为我的人民十分爱戴
我,而且他们也不敢在这事情上留下太重大的污迹;他们
希图用比较清白的颜色掩饰去他们的毒心。一句话,他
们把我们押上船,驶出了十几哩以外的海面;在那边他们
已经预备好一只腐朽的破船,帆篷、缆素、桅椅——什么
都没有,就是老鼠一见也会自然而然地退缩开去。他们把
我们推到这破船上,听我们向着周围的怒海呼号,望着迎
面的狂风悲叹;那同情的风陪着我们发出叹息,却反而加
添了我们的危险。
米兰达:唉,那时你是怎样受我的烦累呢!
普洛斯彼罗:啊,你是个小天使,幸亏有你我才不致绝望而
死!上天赋与你一种坚忍,当我把热泪向大海择洒、因心
头的怨苦而呻吟的时候,你却向我微笑,为了这我才生出
忍耐的力量,准备抵御一切接踵而来的祸患。
米兰达:我们是怎样上岸的呢?
普洛斯彼罗:靠着上天的保佑,我们有一些食物和清水,那是
一个那不勒斯的贵人贡柴罗——那时他被任命为参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