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出来老子要开炮了!要灌水下去了!要放烟下去了!”
敌军一边盲目射击,一边怪声怪气地在呼喊号叫,造成一番恐怖喧闹气氛。曹水儿一再向汪可逾提示,敌人搜山喊话,编得活灵活现,不要理他。汪参谋听到在喊,简直就像是面对面看到自己了,禁不住吓了一跳,随即暗自笑了。
下洞之前,汪可逾特地又方便了一次。下洞不一会儿,又憋不住了,两只脚不安地在曹水儿肩膀头上踩来踩去。这是曹水儿事先做过专题布置的,他把那块军用油布严严实实蒙在头上,拍拍汪可逾的腿,意思是说没有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必要的防御准备。要命!汪参谋一直在哭,嘴唇都咬出了血,死活做不出天经地义的那么一个生理排泄举动。
曹水儿预感到大祸将临!要么汪参谋憋出一场大病来,要么她终于不顾一切掀开顶盖爬出洞去,应声倒在敌人的枪口下,女人生理上的死结才得以解脱。经验老到的骑兵通信员也没有咒念了。他手指甲如利刃一般,猛掐汪参谋小腿。疼痛之下,使得这位女同胞失去了自身控制力,一大泡尿水劈头盖脸向曹水儿浇下来。
地洞内黑咕隆咚的,不可能区分日夜时刻,只能根据一个一个的细节加以推算。敌军的大皮靴,先后共有三次从地面踏过去了。也就是说,他们一连使用了三个白天,在这一片焦土地带反反复复实施了“剔抉扫荡”。算来,现在正该是第三个夜晚,可以出洞到地面上去了。
两人相继爬出洞来,回头一看,与他们同生共死的两个小动物,也艰难地爬到地面上来了。五步蛇很快消失在厚厚一层灰烬残叶之中,那个肉团团的小刺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世界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到处冒出被烧焦的泥土气味,我该往哪边去呢?
5
两个人瘫软在地洞口,像是拉风箱似的,大口大口不停地喘气,直至他们的肺活量回复到正常状况。
曹水儿十分夸张地称赞他的顶头上司说:“我们的汪大参谋!真有你的!我原以为,你剩最后一口气儿,怕托举不起那么重的顶盖。只有等到哪年哪月山洪暴发,地洞里灌满了水,才能把我们两个人给漂上来。”
汪参谋也急于要表达她对骑兵通信员的心悦诚服:“现在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假如这个世界没有战争,你曹水儿本来是大可不必出生的。”
他们四脚八叉仰面朝天,安安静静地躺着,照说早已精疲力竭,很容易就会睡着了。可是,骑兵通信员反而正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星空万里闪闪烁烁,他感觉阔别已久,本来是再也看不到的了。久久观望,不免疑惑起来,总感觉天空有些什么不对头,他问:“汪参谋!是不是谁把星星给搞错乱了?我左看右看,不像原先排列的那个样子了。”
“你在洞里待了三天三夜,没有资格讲这个话。如果走过三亿光年,说你发现星星分布有所变化,或许说得过去。”
“什么光年不光年?”小曹完全摸不着头脑。
“光,在真空中一年内所走过的距离,称为一光年,大约是九万四千多亿公里。”
“哎哟,我的天哪!我们这个世界上枪啊炮的,打来打去,比照你讲的光年来看,磨磨唧唧的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曹水儿无限感慨地说。
“可不是嘛,曹水儿你讲得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