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西翼办公楼里的洗手间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厕所并不充裕。对于女性来说,只有一层有一个大的洗手间,加上大厅主楼层和三楼分别一个共用的单间洗手间。所以上厕所经常要排队。而且,你排队等的卫生间还不是那种装饰优美、带镶边镜子的盥洗室,没有南希·里根(Nancy Reagan)和杰奎琳·肯尼迪(Jackie Kennedy)[6]挑选的粉色沙发、精致的香皂和乳液。除了有一个小小的带一个面池和一面镜子的整理妆容的空间外,就是标准的办公室洗手间——三个隔间、水槽,把人照得不漂亮的灯光,这就是全部。
最重要的是,厕所里也没有准备卫生棉。2009年我刚开始在白宫西翼办公楼工作时,也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大问题,但是一旦在工作岗位上忙时,要跑到白宫外去买确实很痛苦——会议之间根本没时间跑出白宫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去买卫生棉。要走出白宫,就得挤过横在人行道上拍照的游客队伍,要回白宫,还得出示身份证,输入个人密码,包、全身都要过安检。大家根本没时间在一天的工作当中中途跑出来走一遍这样的流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经常不外出,就在局势研究室[Situation Room]对面的每天由海军供应早餐、午餐的海军餐厅[Navy Mess][7]吃饭。)如果情况真的很紧急的话,我有时候会让我的助理克莱·杜马(Clay Dumas)跑一趟便利店,但我后来经常让他做这种事,我开始感到很愧疚,因为他也很忙。
白宫可不是你能找到一位女性朋友借卫生棉的地方。尽管现在情况有所改观,但是在白宫西翼办公楼上班的女性也不是特别多,而且很多都已经绝经了——并没有很多人随身藏着卫生棉。所以我们这些为数不多的还有经期的女性会彼此之间或和助理之间达成共识,当对方不在的时候,可以翻她的包或者抽屉,找女性卫生用品。尽管如此,我还是经常会发现自己陷入“红色警报”中。
为西翼办公楼这种性别不平衡彼此支持,一些女性高层职员和内阁成员会组织常规的聚餐,我们大约15个女人聚在一起,聊聊各自的问题,再喝点小酒。挺巧的,有一次我的经期还恰好碰上一次这样的聚餐。
那个工作日恰好特别忙,我的卫生棉已经用光了,也没有时间补给。马上要到去吃饭的时间了,我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情况不妙,我需要马上换卫生棉了,在我离开前就得换。
我开始慌了。丹妮尔和楼下的姑娘们都没有我需要的东西。洗手间的厕纸吸收性也不好,也没法用这些纸卷起来垫在内裤上当尿布一样使用。我决定在晚饭开始前跑一趟便利店。
不幸的是,前面的会议开得很久,会上总统先生还提了一个我事后必须要解答的问题——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没时间了。我跑进车里,差点没赶上晚宴——我是去晚宴的人中比较年轻的一个,所以我不想迟到。
我以为一切都会没事,但我错了。晚宴期间,有人说了个笑话,正当我开始大笑,我发自内心的“哈哈”马上变成了“天哪,不,不”。然后经血开始流到我的裤子上,巧得很,那还是我当时最喜欢的一条——J.Crew的蓝白相间的千鸟格花纹紧身裤。
餐桌上所有的女性中,可能有4个还有生理期,我知道剩下的几个都没有卫生棉,因为我已经问过她们了,我决定放弃这次晚宴。我靠近我的朋友凯西·雷穆勒(Kathy Ruemmler)(她是一名白宫顾问)告诉她事情原委。她陪我走到我的车上,我在逃离现场时驾驶座上也沾上了血迹。
第二天,我给自己立了个使命,就是要给西翼办公楼女洗手间安装卫生棉贩卖机。如果我们很认真地考虑要管理一个更多元化的组织,让更多女性进入政界,就应当要保证她们在办公区能有最起码的舒适度。哪怕要花点小钱,也总比“血流”椭圆办公室好。
没人反对我的提议,只是似乎之前没人想到过这一点。我找到行政管理办公室的主任凯蒂·卡莱(Katy Kale),说道:“嘿,我们应该在女卫生间装一个卫生棉贩卖机。”然后她说好。
几周之后,我走进罗斯福会议室(Roosevelt Room)参加一个上午8点半的高层官员会议——大概有20到25个人参加,大部分都是男士。罗斯福会议室是一个很庄严的会议室,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曾在这里装了个水族箱,挂了几个鱼模型;如今,这个房间已被粉刷成浅浅的米黄色,墙上挂着一幅西奥多·罗斯福骑着马、穿戴着“莽骑兵”[8]装备的图,还有一个小水牛雕像。就是在这个会议室,我宣布从当天开始,在西翼办公楼女卫生间安装卫生棉贩卖机。没人发言,但我感觉非常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