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巴斯克特说,因而,杜姆长大成人,宣称自己要去新奥尔良时,头人并不惋惜。头人过去喜欢玩掷刀和掷蹄铁之类的游戏,随着年岁渐高,他现在只爱掷刀了。因而杜姆出走后,他虽然没忘掉他,却并不懊丧。赫尔曼·巴斯克特说,每年夏天威士忌酒贩来时,头人总要问起杜姆。“他现在把自己叫做戴维·卡利科特了,”头人会这么说,“但他的真名是伊凯摩塔勃。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叫戴维·伊凯摩塔勃的在大河中淹死,或者在新奥尔良白人厮杀时丧生呢?”
然而,赫尔曼·巴斯克特说,杜姆一去七年,杳无音信。接着有一天,赫尔曼·巴斯克特和我爸爸突然收到杜姆的一根写了字的棍子,要他俩到大河去接他,因为那时的汽船不再驶进我们这条河了。当时有一艘汽船一直搁浅在我们小河里,寸步难行。赫尔曼·巴斯克特告诉我,大概杜姆出走后的第三年汛期,有一天,这艘汽船溯流而上,窜上了沙洲,就“死”在那儿,动弹不了了。
这就是杜姆的第二个名字——杜姆之前的那个名字的由来。赫尔曼·巴斯克特告诉我,那以前,汽船一年四次驶进我们的小河,溯流而上,人们纷纷拥到河边,露营以待,守候着观看汽船经过。他说给汽船导航的那个白人名叫戴维·卡利科特。因而杜姆告诉赫尔曼·巴斯克特和我爸爸他要去新奥尔良时,他说:“我还要告诉你们另一件事,从现在起,我不叫伊凯摩塔勃了,叫戴维·卡利科特。有朝一日,我也要拥有一艘汽船。”赫尔曼·巴斯克特说杜姆就是这么一种人。
七年后,他写信给赫尔曼·巴斯克特和我爸爸;他们就套车到大河接他去。杜姆带着六个黑人下了汽船。“他们是我在船上赢来的,”他说,“你和克劳—福特(我爸爸叫克劳菲什—福特,但通常只叫克劳—福特)两人分吧。”
“我不要。”赫尔曼·巴斯克特说我爸爸当时这么回答。
“那就统统归赫尔曼吧。”杜姆说。
“我也不要。”赫尔曼·巴斯克特回答。
“好吧。”杜姆说。随后,赫尔曼·巴斯克特问杜姆是否还叫戴维·卡利科特,杜姆没有答腔,却对一个黑人叽咕了几句白人的话语,那黑人便点燃一枝松节。接着,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他们愣着眼看杜姆从大箱中抓出一条小狗,又用面包和小金盒中的新奥尔良盐末搓了一粒药丸,就在这时,他说我爸爸突然叫道;
“你说过要让赫尔曼与我分这些黑人吧?”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我爸爸这时看见黑人中有一个是女的。
“你和赫尔曼都不要啊。”杜姆说。
“我刚才说话欠考虑,”爸爸说,“我要包括那个女人在内的一拨,其他三个分给赫尔曼。”
“我不要。”赫尔曼·巴斯克特说。
“那分给你四个,”爸爸说,“我要这女人和另外一个男的。”
“我不要。”赫尔曼·巴斯克特说。
“那我只要这个女人,”爸爸说,“其他五个都归你。”
“我不要。”赫尔曼·巴斯克特说。
“你也是不要的,”杜姆对爸爸说,“你自己说过你不要。”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这时那条小狗已经死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新名字呢。”他对杜姆说。
“现在我叫杜姆,”杜姆说,“是新奥尔良的一位法国头人给我取的,法国话叫杜—昂姆,我们的话叫杜姆。”
“‘杜姆’是什么意思?”赫尔曼·巴斯克特问。
杜姆直愣愣地对着他凝视了一阵,回答说,“这意思就是头人。”
赫尔曼·巴斯克特对我谈了他们听后对此作何感想。他说他们伫立在黑暗之中,大箱子里杜姆还没有用掉的其他小狗狺狺地吠着、打闹着,而那松节的光亮照耀着那些黑人的眼珠、杜姆的金饰外衣以及那条毙命的小狗。
“你当不了头人,”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你是头人的外甥,头人自己既有兄弟又有儿子。”
“不错,”杜姆说,“可我要是头人,我就把这些黑人送给克劳—福特,也要送赫尔曼一些东西。我要是头人,每给克劳—福特一个黑人就送赫尔曼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