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宰了他们吧?”他对杜姆说。但他说杜姆仍在与船上的白人搭腔。
“把船让给我,你们想要什么来交换?”杜姆问。
“你想拿什么交换?”白人反问。
“船报废了,”杜姆说,“值不了什么。”
“能给十个黑人吗?”白人问。
“可以。”杜姆回答,接着他命令:“跟我从大河来的黑人走出来!”他们走了出来,五男一女。“再站出来四个黑人!”又站出四个。“你们现在就去吃那些白人的粮吧,”杜姆说,“但愿他们的粮食能够把你们喂得结结实实的。”接着,这些白人扬长而去,十个黑人也尾随他们走了。“现在,”杜姆说,“我们设法把汽船搬上岸去移走。”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他和爸爸没有随其他人下河,因为爸爸请他到一边去说话。他们走到一边,爸爸谈了他的主意,但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他认为不该去杀那些白人,而爸爸讲他们可以往那三个白人肚里塞上石块,把他们沉到河底,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了。于是,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他们就赶上了那三个白人和十个黑人,然后返回。将近汽船时,爸爸对黑人们说:“到头人那边去,把船搬上岸移走。我要带这个女人回家了。”
“这女人是我妻子。”一个黑人说,“我要她跟我呆在一起。”
“你也想肚子里填满石块沉到河底去吗?”爸爸对那个黑人说。
“你自己想沉到河底吗?”那黑人反诘爸爸,“你们只有两个,我们可有九个。”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爸爸想了想,说:“我们到汽船边去帮助头人吧。”
他们来到船边。赫尔曼·巴斯克特告诉我,当时杜姆如何瞧瞧那十个黑人,又瞅瞅爸爸时的神色。“看来那些白人是不要这些黑人了。”杜姆说。
“大概是吧。”爸爸回答。
“白人走了,是吗?”杜姆问。
“大概是吧。”爸爸答道。
赫尔曼·巴斯克特告诉我,那时杜姆如何每天夜晚把所有的男人都集中在他屋中睡觉,把猎犬也圈在里面,以及他们如何每天清晨驾车出发去搬汽船的情景。人多,马车容不下,因而第二天起就让女人守在家里了。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杜姆才发现爸爸也一直呆在家里。赫尔曼·巴斯克特说可能是那女人的丈夫向杜姆告发的。“克劳—福特扛船时伤了腰背。”赫尔曼·巴斯克特这样对杜姆说,“他要留在庄园,连脚泡在温泉里,让腰背上的伤痛落到地下去。”
“多好的主意,”杜姆说,“他已经浸泡了三天了吧?现在腰背上的伤痛总该落到小腿上了。”
当夜他们一回庄园,杜姆就派人把爸爸叫去,问爸爸伤痛消了没有,爸爸回答消得很慢。“那得到泉水里多泡些时候。”杜姆说。
“我是这么想的。”爸爸回答。
“你夜晚也到泉水里去泡,也许这样更好一些。”杜姆说。
“要叫夜风吹了,伤痛会更厉害的。”爸爸说。
“生堆篝火就不会了,”杜姆说,“我派个黑人去给你照料篝火。”
“哪个黑人?”爸爸问。
“我汽船上赢来的那个女人的丈夫。”杜姆回答。
“我想我的背大概已经好点了。”爸爸说。
“我们试试看吧。”杜姆说。
“我背上真的好多了。”爸爸说。
“不管怎样,试试看吧。”杜姆说。于是天黑前杜姆派了四个男人把爸爸和那个黑人送到泉边。赫尔曼·巴斯克特说送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但他们前脚跨进头人的大屋,爸爸后脚也就到了。
“伤痛突然开始消了,”爸爸说,“它今天中午就落到脚上了。”
“你看明天早晨能完全消净吗?”杜姆问。
“我想会的。”爸爸回答。
“兴许不如在泉水里泡一夜更有把握。”杜姆说。
“我知道明天早晨一定消净的。”爸爸说。
4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临近夏天,那汽船终于出了河床,但他们整整花了五个月时间,因为必须砍伐树木,为它开出一条通道。这时,汽船可以在滚木上移得较快些了。他也谈了我爸爸是如何出力干活的,说他在靠近汽船的一根纤索上有一个别人不准占据的位置;而杜姆居高临下地坐在汽船前廊下面的椅子上,一个孩子举着树枝给他遮荫,另一个挥舞树枝驱赶虫虻。还有猎犬也满船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