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病得还不这么厉害……况且是她自己把人家赶走的……当然,他也趁机利用了她的退路,不过,也许,也太急了点。”
“您还为这样的混账东西辩护?”
“不,我只是不把他叫做混账东西而已。这里除了直接的混账以外,还有许多别的原因。总之,这事相当平常。”
“请问,瓦辛,您对他很了解吗?我非常想听听您的意见,因为有一个与我大有关系的情况。”
但是,这里,瓦辛回答得吞吞吐吐,非常克制,公爵,他是认识的,但他在怎样的情况下与他认识——显然在故意回避。接着他又说,根据他的性格,公爵还是应当得到某种谅解的。“他这人充满高尚的志向,也很敏感,但是既缺乏理智,也缺少意志力来好好控制自己的愿望。”这是一个缺少教养的人;许多思想和现象他都掌握不了,然而他又趋之若鹜。比如,他会喋喋不休地一再跟您说这样一类话:“我是公爵,出身柳里克王族,但是,如果我为了养家糊口,而其他事又做不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做一名鞋匠呢?招牌上赫然写着‘鞋匠某某某公爵’——甚至也很神气嘛。”“他还说到做到——这才是最主要的,”瓦辛补充道,“然而,与此同时,这完全不是信念的力量,而仅仅是兴之所致的最冒失的决定。不过后来他一定会后悔的,那时候他就会随时做出完全相反的极端;这就是全部生活。在我们这时代,有许多人就这样陷入了绝境,”瓦辛结束道,“就因为出生在我们这一时代。”
我不由得沉思起来。
“他曾经被部队开除,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开除的,但是他离开部队倒的确是由于几件麻烦事。您知道,去年秋天,他已经退伍了,曾经在卢加待了两三个月吗?”
“我……我知道当时您也住在卢加。”
“是的,我在那里也曾经住过一段时间。公爵也认识利扎韦塔·马卡罗芙娜。”
“是吗?我倒不知道。不瞒您说,我很少同妹妹交谈……但是,难道我母亲在家里接待过他?”我叫了起来。
“噢,不;他跟您家虽然认识,但很疏远,是通过第三方认识的。”
“哦,想起来了,怪不得妹妹向我说到这孩子什么的呢?难不成这小孩也在卢加?”
“待过一段时间。”
“那现在他在哪?”
“肯定在彼得堡。”
“我这辈子都不会相信,”我十分激动地叫道,“我母亲会或多或少地掺和到跟这个莉季娅有关的事情里去!”
“在这件事情上,除了我不想弄清楚的所有这些阴谋诡计外,韦尔西洛夫本人扮演的这一角色,倒没有任何可以受到特别指责的地方。”瓦辛宽容地笑着说。他跟我说话似乎感到很难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我永远,永远不会相信,一个女人……”我又叫起来,“会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给别的女人,这,我没法相信!……我起誓,我母亲决没有参与其事!”
“不过,似乎,她也没有反对呀?”
“我换了是她,哪怕仅仅出于骄傲,我也不会反对!”
“就我来说,我完全拒绝评论这件事。”瓦辛最后说。
确实,瓦辛尽管很聪明,可是对于女人恐怕还一窍不通,所以她们的一整套想法和做法,他都不了解个中奥妙。我也闭口不谈。瓦辛临时在一家股份公司里工作,所以我知道,他有些事是拿回家做的。在我一再追问下,他承认,他现在就有工作要做——要算账,因此我热烈地请求他对我不必客气。这似乎使他很高兴;但是在他坐下来处理公文之前,先动手替我在长沙发上铺了床褥子。他先是要把自己的床让给我,但是我不肯,这似乎也使他很满意。从女房东那里借来了枕头和被子。瓦辛对我非常有礼貌,也非常热情,但是我望着他,看见他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觉得很过意不去。我倒是更喜欢有一回,大约三星期前,我偶然在彼得堡老城区,在叶菲姆家过夜时的那情景,当时,他为我胡乱地铺了张床,也是在长沙发上,而且悄悄地瞒着姑姑,因为不知为什么他怕姑姑知道有同学来他家过夜,她会生气的。我们大笑不止,没有床单就铺件衬衫,没有枕头就把大衣叠起来垫上。我记得,兹韦列夫干完活,爱惜地用手指弹了一下长沙发,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