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气式飞机从渥太华向西飞行2300英里便是加拿大的西海岸。12月23日在阵雨停息的间歇中,瓦斯特维克号船靠上了码头。
温哥华港内寒风呼啸。半小时前登船的领港员下令放下了3条锚钩链条。此时瓦斯特维克号正静静地停泊在港口,巨大的锚在船后拖宕着,象一道闸门在淤泥沉积,礁石狼藉的海底划过。船前的那艘轮船的汽笛短促地鸣叫了一声,一根向海岸方向伸展的索缆绷紧了,另外几根索缆也随即拉紧了。船移动了。
10分钟后,也就是当地时间下午3点钟,船被拴牢了,船锚也恢复了原状。
该船系泊的“海角码头”与邻近的几个码头象手指一样凸出在这条海岸线上,码头上一片繁忙,建筑物密聚,在这条新停泊的船周围,有几条船正在装卸货物,吊货用的吊索迅速地升降着,运货篷车忙乱地穿梭于船坞边上的铁轨上。与此同时,起重机车东摇西晃地往返于货船与仓库之间。在附近的一个泊位上,一艘灰色货船向大海深处徐徐移去,船前船后各有一条拖船。
一行3人有目的地朝瓦斯特维克号走来。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熟练地绕开障碍物和一伙伙干活的人。他们当中有两人穿着制服,一个是海关工作人员,另一个是加拿大移民局的。第三个人穿着便服。
“该死的!”那位海关工作人员骂道,“又下起雨了。”
“到我们的船上去吧,”那位穿便服的人咧嘴笑着说道。此人是货运公司的代理商。“那里能干些。”
“我可不指望那个,”那位移民官板着脸说道。“你们的一些老牛拉破车的船,船里比船外更潮湿。真不可思议,你是怎样使这些破船在海上漂起来的。”
一架锈迹斑斑的铁舷梯从瓦斯特维克号船上降了下来。
货运公司代理商抬头看了看船舷说道:“有时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不过,我想它再多装3个人还不至于沉吧。”他大摇大摆地上了舷梯,另外两个人也跟着他走了上去。
在驾驶台正下方的船长室里,船长西古尔德·杰贝克正笨拙地整理着他的货物和船员入港所需的证件。他宽肩阔背,长着一张饱经风霜的海员的脸庞。在船停泊之前,他就把整日穿在身上的毛衣和粗蓝斜纹布工作服脱下,换上了一套双排钮的蓝西装。但他仍旧跟趿着他那双旧式的毡制拖鞋,在船上他几乎总是穿着这种鞋。
西古尔德·杰贝克船长想,真不错,终于在白天靠上了码头,这样他们今晚就能上岸吃饭了,不必再忍受船上呛人的化肥气味了。船长对着房间里弥漫着的气味厌恶地吸了吸鼻子。这是受潮的硫磺与腐烂的洋白菜混合的气味。几天来这种气味一直从3号货舱外逸,又被热气管道传播到全船的各个角落。想到他的船下次将运送刚从锯木厂出品的加拿大木料,他觉得十分欣慰。
他手中拿着那些文件,走出船长室,来到了甲板上。
在船尾的船员居住舱里,身强力壮的水手斯塔比·盖茨在白天兼作休息室的小餐厅里慢慢地踱着步。他来到了一个人身边。那人默默地伫立着,目光透过舷窗凝视着港口。
盖茨是个伦敦佬。他长着一副伤痕累累,五官错位的脸,这是由于他曾当过拳击手。他身材矮胖,手臂修长,使他看上去象猿人一样。他是这条船上身体最强壮的人。不过如果不被激怒的话,他又是最温顺的人。
另外的那个人很年轻,身材矮小。他有一张圆圆的,很有特色的脸,深邃的双目和留得过长的黑发。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斯塔比·盖茨问道:“亨利,你想嘛?”
亨利就象是没有听见似的,仍然朝外看着。他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渴求表情,他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在码头周围高大整齐的城市建筑物的轮廓。城市繁忙的交通声响越过水面和空旷的码头清晰地传了过来。一会儿,亨利耸了耸肩,转过身来。
“我什么也没想。”他的口音很重,并伴有不太令人讨厌的喉音。英语他说起来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