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姆斯·豪登站在布莱尔宾馆的书房里,观赏着宾夕法尼亚大街对面的景色。现在是他到华盛顿后的第二天上午10时。他、美国总统、阿瑟·莱克星敦以及美国总统的总参谋长4人的会谈定于一个小时后开始。
他身旁的窗户是开着的,清新的微风吹拂着轻柔的窗纱。这时正值华盛顿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阳光温和明媚,空气芳香宜人,仿佛春天一样。在大街的对面,豪登可以看见修剪整齐的草坪,还有远处那座白色的总统官邸——白宫。
豪登转向阿瑟·莱克星敦问道:“到目前为止,你总的感觉如何?”
外交部长此时穿的是一件舒适的哈里斯粗花呢夹克,西服还要等一会再穿。他一直俯在墙角摆弄那台彩色电视机。他直起身来,关了电视,想了一下。
“直接了当地说,”莱克星敦道,“我们现在是处在卖方市场上。我们要做的让步美国不仅需要,而且是极为迫切地需要。更有甚者,他们自己也十分明确这一点。”
他们两人没有共进早餐。豪登是在自己的套房里与玛格丽特一块吃的早餐,而阿瑟·莱克星敦是和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在楼下吃的。他们这些加拿大人现在是这所美国总统专用宾馆里的唯一一行客人,他们是昨晚参加完白宫的盛大宴会后回到这里的。
豪登慢慢地点着头。“我的印象也是这样。”
总理打量着这间宽敞的书房。屋里的沙发和椅子都装填得厚厚的,加上那张切宾代尔式桌子和排列在墙边摆得满满的书架,使书房显得清静恬适,俨然是一处幽静的死水潭。他想,就是在这间书房里,林肯总统曾经休息和攀谈;后来,杜鲁门夫妇在白宫改建时曾在这里度过闲暇时间;就在这间书房里,沙特阿拉伯的国王曾由他那些手持偃月刀的士兵守卫着下榻;法国总统戴高乐将军曾在这里准备发怒;西德总统阿登纳准备取悦;赫鲁晓夫则准备咆哮……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将进入这一行列而被后人所记得。如果他能够被人们记住的话,对他的定论又是什么呢?
“一件件小事加起来就说明了问题,”莱克星敦沉思着说。“就拿你昨天受到的接待来说吧。我从来没听说过美国总统到机场迎接加拿大人的事。迎接我们的通常都是些无名小吏,仿佛我们是从农村来的远亲。有时连我们的总理也受到这种冷遇。有一次,约翰·迪芬贝克应邀参加白宫的宴会,结果被安排到和一伙基督教长老会的牧师们坐在一起。”
豪登不禁笑了起来。“我记得这事。他当时气坏了,这也难怪。你记得吗,艾森豪威尔总统那时在一次演说中几次提到什么加拿大‘共和国’”。
莱克星敦笑着点了点头。
豪登坐在了一张带套垫的高背椅子上。“实际上他们昨天是把我们骗了,”他说。“你以为他们真的在发生转变,变得对我们礼貌、周到?他们后面的行动会更微妙的。”
阿瑟·莱克星敦红润的圆脸上绽开了笑容。他的脖子上永远系着蝴蝶结领带。豪登有时想,这位外交部长象一个和善的老校长,善于坚决地,但却耐心地与那些桀骜不驯的男孩子们打交道。也许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他看上去总是很年轻,虽然岁月是同样地进攻着大家。
“微妙和美国国务院无缘,”莱克星敦说道。“我总觉得,美国的外交总是在走极端——或者是想强xx别人,或者准备被人强xx。很少有什么中庸之道。”
总理大笑起来。“这次怎么样?”他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十分愉快。他们早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了,两人都十分坚定地相信对方。其原因之一可能是,在他们两人间不存在竞争。豪登心里清楚,内阁中的其他成员公开地或暗暗地觊觎着总理的宝座,只有阿瑟·莱克星敦没有这种野心。
菜克星敦本来很可能至今仍就任加拿大驻某国的大使,把余暇时间消磨在集邮和鸟禽学上。是豪登在若干年前劝他退出驻外使团,参加了党,后来又进入内阁。此后,莱克星敦靠着忠诚感和责任感一直留在内阁中,但他从不隐瞒对将来弃政后尽享天伦之乐的快乐日子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