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些傻里傻气的话,你还不如直接坐下来呢。”
“昨天晚上,您当着我的病人对我那一番说教,在我看来可没什么必要。那一会儿,您是把我当成您的小孙女了吧。”
“岂止是小孙女,你简直就是我造出来的!在那次事故之后,我给你动手术的时候,可是全都重新缝合了一遍啊……”
“谢谢您没有忘记把我脑袋壳两边钉着的螺丝全都取下来,教授。”
“这个嘛,我干得比弗兰肯斯坦5更出色,嗯,要说有什么缺陷嘛,可能就是性格设计方面没搞好了。现在,你愿意跟一个医学老怪物分享这一碟煎饼,还有这些槭糖汁吗?”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好吧。”
“我们今天晚上处理了多少病人啊?”费斯坦把碟子推向她问道。
“小一百吧。”她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大块煎饼,“您呢,怎么还在这里呢?您总不至于为了拿足粮饷还得兼职看大门吧?”
“干得漂亮,这场星期六跟我的‘辩论赛’,你又得了一分。”费斯坦把煎饼塞满了自己的嘴巴。
在一家老掉牙的小餐馆橱窗后面,一位医学老教授和他的学生一起吃饭,两位搭档正在品味他们这个忙碌之夜最后难得的平静时光。
人行道对面,医院急诊室里的其他人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暂时还不会发现教授和他的学生离开了医院。空荡荡的街道旁边,闪烁的路灯渐渐熄灭,远处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清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
阿瑟在摇椅上打着盹。太阳刚刚升起,这片地方整个都笼罩着温暖舒适的晨光。他睁开眼睛,看着宁静如同睡梦中一般的屋子。下方的海浪还在舔着岸边的沙子,继续昨夜没有完成的工作。此刻,沙滩已经重新变得光滑而平坦,洁白无瑕。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然后快步走上台阶,穿过走廊,全速爬上了楼梯。奔上二楼以后,他猛地捶了几下门,然后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保罗的房门。
“你还在睡觉?”
保罗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他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看到是阿瑟站在门缝里面。
“你给我回去重新躺下,现在就去!你最好忘记我的存在,直到这个闹钟的小小指针走到某个合适的数字,比如说11,那个时候,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可以过来对我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保罗翻了个身,整个脑袋都消失在了大枕头里。阿瑟离开了房间,看着刚刚走过一半的走廊,又掉转身原路返还。
“要不要我去买一根棍子面包当早餐?”
“滚出去!”保罗嘶吼着喊了起来。
劳伦离得老远就启动了车库的自动门,刚把车停进去,她立刻熄了火。嘉莉对这辆凯旋车深恶痛绝,每次只要一听到汽车马达噼里啪啦轰鸣的声音,它就会忍不住咆哮起来。劳伦由内部通道进了屋,三步并作两步蹿上大楼梯,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公寓。
烟囱上方的挂钟上,指针此刻正指向早晨六点半。嘉莉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热烈地欢迎它的主人,劳伦一下子把它抱在怀中。在跟劳伦亲热了一下之后,小狗又重新回到客厅中央的小垫子上,继续着它昨夜没有做完的美梦。而劳伦则走到吧台的后面,为自己冲了一杯药茶。冰箱的门上贴着一个小磁青蛙,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她母亲的留言,她已经吃过饭,现在下去散步了。劳伦套上她那件实在是有点太宽松的睡衣,然后走进房间,缩到了被窝里面。很快,她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