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些案子没到我手里,当时我已忙得焦头烂额。”杜郁非摸着胡茬,忽然道,“你说,凶手会不会是职业杀手?他对各行各业各种人,进行无差别格杀。而且似乎杀人之后,得利的一方也和凶手没有关系。”
“职业杀手不会这样处理尸体。我不得不说这么处理尸体有点变态。但手法上的确很职业。”苏月夜叹了口气,光凭目前的这些线索,根本无法锁定凶手。
杜郁非飘身上到院墙,居高临下看着附近几家宅院的布局。这种店铺的矮墙上潜伏不了人,更别提背着一个人不被街道上的人看见了。而这个时间段刚过酉时,赤云街上还有不少行人。所以对方是等到子时之后才出手的吗?但是凶手又是如何确定目标一定在屋里呢?凶手需要一个位置监控着店铺,因为店铺不仅有正门还有后门。
如果要监视“邵家窑”和“旺水货行”,又该从何处看呢?杜郁非瞥了眼路边的几棵大树,然后摇了摇头。这里并没有观察的视野,要确认目标是否留整晚在屋内,只能是有内鬼。
忽然,远处街面传来一声尖叫,然后不断有呼喝声此起彼伏。杜郁非和苏月夜循着声音跑去,就见几个公差正在捆缚一个青袍汉子,那汉子身材矮小贼眉鼠眼,有个褡裢落在地上,里面散落出几件瓷器。
“赵齐,你到了赤云街不来找我,倒是管起闲事来了?”杜郁非没好气道。
领着公差办事的是赵齐,他赶忙道:“杜哥,我一早就到了,但路上遇到几个疑似小偷的,所以就带人把他们抓了起来。”
办着凶杀案,也不忘抓小偷?苏月夜不由笑了起来。赵齐看到杜郁非身边有个如此漂亮的人儿,不由一怔,一时不知再说什么。
街面上的偷儿?杜郁非看对方有点面熟,问道:“你是不是穿堂风的人?”
“杜爷!我是……穿堂风的于章!杜爷救我!”那汉子赶紧点头。
“穿堂风是当年大风堂的分支,庆王之乱后,大风堂宋夜叉死后,他们就回到德化找饭吃了。”杜郁非向赵齐介绍道。
赵齐皱起眉头,低声道:“两天前,他在夜市顺手牵羊,今天又在附近的店铺入室行窃。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把他放了。”
“我有说要放他吗?”杜郁非盯着于章,沉声道,“找个地方,我要审他。”
于章听了勃然变色,大声道:“杜大人,小的只是个惯偷,没有什么值得您亲自审问的啊!大人!”冷血神捕杜郁非的狠辣名声,在福建黑道里可是深入人心的。
一旁赵齐仿佛仍震惊于苏月夜的美丽,犹豫了片刻才道:“杜哥,这个盗窃这种事,不用你操心吧。”
杜郁非只是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回头看了苏月夜一眼,苏姐儿了然于心地对他点点头。
小黑屋里只剩下杜郁非、赵齐、苏月夜、于章四人。
于章并没有如想象的被言行拷问,而是恭敬地站在房间中央,一旁桌上还放着几碟小菜和一杯水酒。他先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杜郁非,紧接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曾经听大风堂的兄弟说过杜郁非的故事,大风堂的老大宋夜叉对外号称雷霆手段杀伐凛然,实则一切手腕都是向这辣手巡尉学来的。据说这个公门大爷曾经好酒好菜招待过名震淮南黑道的何氏兄弟,然后不给任何理由就把对方沉入了晋江。几年前禁刀令时期,更是亲自剁了不少刀客的手。眼前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杜郁非在赵齐耳边嘱咐了几句,赵齐恍然点头,上前一步道:“你叫于章,江湖上的绰号叫章鱼,说你有八只手,是福建有名的偷儿。你是穿堂风的头目,加入大风堂后你们一度控制了整个泉州的这条线。是不是?”
“是……但穿堂风没有控制整个泉州,我也只是小头目。”于章承认。
赵齐肃然道:“杜大人的脾气你应该很清楚。所以我接下来问的话,你要老实回答。”
于章点头称是。
“你是地面上的地头蛇,穿堂风的根据地就在德化。这赤云街的事,乃至整个德化的地面,你应该很熟悉。”
于章眯着眼睛,继续点头称是。
“我们在查两年前谢旺水和邵家民的失踪案,我们想知道地面上是怎么谈论这个事的。”
“那时候正是庆王作乱的日子,由于大风堂宋老大出事,大风堂很乱,我们穿堂风也很乱。所以可能不太了解这两个掌柜出了什么事。”于章想了想,又道,“不过当时由于大风堂乱了,我和几个弟兄就从泉州城回了德化,所以的确比旁人更清楚一些。可以给杜大人说一下。谢旺水和邵家民,谢生意做得比邵大,两个人品平日里看也没问题。当年两人都不是老板时,算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最后为了一个李欣儿翻脸。李欣儿一早许配的邵家,但据说是谢先一步动手把李欣儿破了身子。所以李家悔婚,改嫁了谢家。至此谢邵两家闹翻。再之后,谢家原本想和好,但邵家总是试图在生意上打压谢旺水。谢家于是反击……两边的商战一度弄得附近很热闹,其实对赤云街的生意是有助力的。我们这些吃偏门的,人多自然机会也多。”
“这些事谢家和邵家的总管也能告诉我们,说些外人不知道的。”赵齐打断了对方的闲聊。
于章低声道:“李欣儿其实不守妇道,她嫁到谢家后,一直和邵家民有来往,不知管事们有没有和大人说?我们这些偷儿常年游走在各大户的院落,可是亲眼见过不少事。李欣儿怀上了邵家的骨血,最后谢旺水不得已处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