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旅长嘟嘟囔囔地说:“我保证还不行吗?”
政委逼视着对方:“请你复述一遍。”
副旅长大吼:“保证保证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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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已经宣布开会了,老政委少不了又会用他一口纯正的陕西话说:“请稍等一下,俄(我)得去给咱尿口尿去!”
这里,他的遣词用句不仅别具一格,而且含义丰富。这位善于和稀泥的超级“和事佬”,竟“和”到了此种炉火纯青的地步。连小便也并非为了个人,而是给“咱”尿口尿去,属于大家共同需要。
由于处置参谋长齐竞拍照事件,下边对“二号”首长的固有印象彻底被颠覆了。都说老政委慈眉善目,一向扮演着“灶王爷”的角色,“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不对了!不是那么一回事,原来老爷子是一位十足的铁腕人物咧!根本不可能办下来的事情,干巴利落脆,硬是戗着茬儿给办下来了。
正是在当天夜间,九旅党委扩大会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召开。事先不曾透露出任何一点信息,但大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果然是的,由“二号”首长宣读一项命令,任命齐竞为野战军独立第九旅旅长,即日到任,此令!
“即日到任”,这就意味着,从今天起,部队内部行文或是公开的新闻报道,均可将独立第九旅简称为“齐旅”。这是中国古代兵家传统做法,三国名将赵子龙所部营帐高悬一面锦旗,上面绣着斗大一个字——赵!
会场一片哑然肃静,地上掉一根针都听得见。事前虽有所闻,现在终于水落石出。大家纷纷与齐竞握手祝贺,谁知他浑身软瘫,试了几次竟未能站起身。如此大模大样坐在那里,像什么话,他连连声明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腿不知怎么出了问题。”
他的腿没有任何问题,实则双膝微微颤动,一时丧失了支配自己肢体的能力。新任独立第九旅一把手,正在经历着某种极为奇特的感受。类似于一条鱼,已经被去除了内脏鱼鳃,加入食盐,放进瓷坛内,完成了全部腌制过程。万万想不到,竟又被放回大海,只见鱼尾摆动几下,游向碧蓝碧蓝的海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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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党委决定司令部机关文化教员汪可逾调动工作,去邯郸干部子弟学校任教,即日赴任。
下边议论纷纷,一种意见是维护组织决定,不必去说。另一种看法,也是多数人认为,汪可逾应当理直气壮讨回公道。拍照事件有两方面的当事人,分清是非,该处理哪一方就处理哪一方。既然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凭什么一个小参谋就必须被调离呢?
组织处处长找汪参谋谈的话,关于拍照的事情一字未提,只说部队即将千里跃进大别山,实行外线作战,你的生理条件受限制太严重,不适合随大部队行动,组织上不能不从现实考虑,做了这样的安排。新的岗位上,才真正是你的用武之地。
汪可逾再三表示,她随部队行动毫无问题。组织处处长则是再三强调,个人政治热情是一回事,给部队带来拖累,事与愿违,对谁都不好。话越说越不留情面了。汪参谋不得不搬出了齐竞:“我的工作问题,和‘五号’谈好了的……”
“你指的是‘一号’吧?”组织处处长纠正她说。
齐竞不再是九旅参谋长,跳过四、三、二号,成为“一号”首长了,汪可逾头脑迟钝,一时来不及跟上趟,她歉意地一笑:“是的是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一号’表示祝贺呢!”
组织处处长本想直截了当告诉她,旅党委会上一致同意,决定你的调动,“一号”也是在场的。一听这个话,汪可逾自然也就死了心,不再去纠缠“一号”。可是,如实披露党委内部决定,这是组织原则所不允许的,因此话到口边又保留了,他只是说:“汪参谋!你不必再去找‘一号’,不要让首长左右为难了,党委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就算他有不同看法,也得遵照执行,不能以自己的意见为准唦!”
汪可逾疑惑不解:“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刚来到队里,我对自己身体条件倒是有所顾虑。首长鼓励我说,你在太行中学锻炼几年了,又参加过五月反‘扫荡’,没有任何困难。几天以前,首长又讲了这话。好好的,怎么平白无故提出了这个问题呢?”
“现在不是征求你个人意见,是个人应该服从组织决定!”
汪可逾终于低头了:“当然,我服从!不过我总还是要见首长一面,什么话都不讲,只是道别一下。”
“首长昨天晚上下部队去了,你去也是扑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