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说得对,我得多看到事物好的一面。这个礼拜过得蛮好的,而你也终于能够抽出两个小时好好照顾自己,真不错!”
劳伦指着远方在小港口前面防波堤上漫步的一个男人和女人。
“他,大概是这个样子吗?”她问自己的母亲。
“谁?”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又想到了那个人。嗯,你也就别再像以前我每次跟你聊这个的时候那样岔开话题了吧。”
克莱恩夫人叹了口气。
“关于这个,亲爱的,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去医院看你的家伙到底是谁。他人很不错,特别有礼貌,可能是因为疾病而烦恼的某个病人吧,他正好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那里而已。”
“病人可不会穿着呢子大衣在医院的走廊里雨枫来雨枫去。更何况,我还翻查了那一个时期在医院的那个片区住院的所有病人资料,没有一个是跟那个人的情况符合的。”
“你竟然还会去查这个东西?还真是够固执的啊!你究竟是想要查什么呢?”
“我想要查的是,你把我当傻瓜一样瞒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他每一天都待在那里。”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嘉莉跑得有点远,劳伦喊了一声想把它唤回来。小狗掉转头,看了看它的主人,然后跑着冲了过来。
“当我从昏迷当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当我的手终于第一次能动弹的时候,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给我鼓励和安慰;夜里,我每一次惊醒,哪怕是只有最轻微的动作,在旁边立刻出现的依然是他……终于有一天,他跟我发誓说要告诉我一个难以置信的故事,然后,他就消失了。”
“这个男人其实是你为了逃避自己作为一个女性的生活,为了让自己只想着工作而编出来的借口。你这是把他想象成了你的白马王子。去喜欢一个你永远也摸不到够不着的人,这简直再容易不过了,因为你完全不需要为此而冒任何的风险。”
“可是,你不正是这样为爸爸浪费了整整20年的时间吗?”
“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狠狠地抽你一耳光,相信我,要真是挨这一下,也绝对不委屈你!”
“你可真奇怪,妈妈,既然你从来也不怀疑我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从昏迷中醒来,那么现在我好端端地在过生活了,你为什么却反而对我这么没信心呢?到底能不能有那么一次,我可以不用严格遵守所谓的生活常识、所谓的理性和逻辑,而是完完全全听从发自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为什么,每一次当我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个人的时候,我的心就会疯狂地跳动?这难道还不值得我在自己的心里画一个大大的问号吗?我很遗憾,爸爸离开我们消失了,他欺骗了你,我也很难过,不过,这可不是什么遗传疾病,并不是说每一个男人都会像我的父亲这样!”
克莱恩夫人发出了一阵狂笑。她把手搭在女儿的肩膀上,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你这是要给我上课吗?你,这个只有勇敢的男孩子才敢跟你约会的家伙!在他们的眼里,你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是他们人生中奇迹一般的存在!不管你干了什么,人家都离不开你,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爽啊?至于我嘛,至少我还曾经爱过!”
“如果你不是我的母亲,这下就该是我来打你一巴掌了。”
克莱恩夫人继续向前走,她打开袋子,取出一盒糖,拿了一颗递给她的女儿,但劳伦并没有接过来。
“你所说的这些东西里面,唯一令我有所触动的是,我发现尽管你的生活过得那么无趣,但在你的内心深处竟然还有那么一丝浪漫的火花,只可惜,就连这么一丁点浪漫,也还是被幼稚的你完全毁掉了。你还在等什么呢?如果这家伙真的是你的真命天子,他怎么不来找你啊,我可怜的孩子!没有人要把他赶走,他就那么自己消失不见了。所以,你还是别再为了这么个事情而痛恨整个地球,尤其是别再怪你的母亲,别再把我当作替罪羊了吧。”
“他离开或许有他的理由?”
“也许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克莱恩夫人语带讥讽。
或许有理由相信,此刻的嘉莉也已经受够了这一对母女之间的紧张关系。它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棍子,跑来把它投到劳伦的脚下,然后在旁边孜孜不倦地狂叫。劳伦抓起了这个小狗就地取材找来的“玩具”,一下子抛向了远方。
“你这针锋相对句句噎死人的本事还真是威力不减当年啊。好吧,我也别再耽误工夫了,还是赶紧去读一读明天要用到的材料吧。”劳伦说道。
“你都那么大岁数了,星期天竟然还要做功课?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时刻不停追逐成功的脚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缓一缓呢?或许,你只是不想跟你的男朋友厮守终老,觉得这样很无聊吧?哦不,我简直是个白痴,你怎么可能会感到无聊呢,就连星期天你都忙得很,要不就是做功课,要不就是在睡觉!”
劳伦猛地挡在她母亲跟前,心里有股抑制不住的想要一下子掐死她的冲动。
“真正爱我的男人会因为我爱自己的职业而感到自豪的,他才不会去斤斤计较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
已经出离愤怒的她,太阳穴都鼓了起来,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