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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民工们震惊之余,无不为汪可逾这种异乎寻常的大胆行动深深感染。司令部参谋,正牌子的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军人,不只是豁出去了一个尚未出阁女孩儿家的脸面,实则也舍出了她的青春与生命。全船妇女不得不扪心自问,人家姑娘为的什么?
起初,只有一两个人发狠,动手在裸身了,接着又有几个跟了上来。她们被女伴们包裹在当中,岸上发现不了。随着汪参谋说服动员,裸身者数字逐渐增多,再也遮挡不住了,于是直接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黄河渡口所有部队、民工等不知多少道锋利的目光,全都聚焦于一号渡船。
说来应该归“功”于这场战争,只有在大规模战争环境中,才可能有成百名全裸的女性被集中陈列在一条船上。搁在平时,哪有机会让人们领略到如此极端化的人体景观!不是小河弯弯,不是山泉叮咚,而是水天相连,烟波浩渺。
九旅部队集中排成几个方队,坐在岸边等待上船。不知是哪位先知先觉者吼叫一声:“快看哪!”部队唰地站起身,伸长了脖颈向女民工渡船那边眺望。各级干部即时出面维持秩序:“部队保持肃静!”“部队原地坐好!”“部队注意纪律!”现场总算平息了下来。少不了还有那种不死心的,装作衣领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脖颈扭来扭去,狠狠向渡船上几眼。
地方单位管理松散,好多人脱离队伍,向一号渡船包抄过来,密密实实簇拥在大船的左右。一些人宁可卷起裤腿站在湍急的河水里,向船头翘望。民工妇女急着要躲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往哪里躲?
非洲斑马遇到了狮群,臀部一致向外围成一圈,飞起后蹄猛踢一气,让兽中之王无隙可乘。船上女人们即时采用了斑马的防卫策略,但她们缺少两只健壮的后蹄用以拒敌,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身体转向船内,把自己背部交给“观众”。
第一号渡船一下成了“女儿国”,谁都不好再上船,有事只能靠大呼小叫,由联络人员从中转达。行船准备完成了,汪可逾本应当到指挥部去汇报一下,只要她穿起衣服下船去,肯定会引起妇女们的疑虑与恐慌,搞不好来一个一哄而散,再难收拾。她站在船边,朝着指挥部联络员高喊:“喂!请报告指挥部,一号渡船准备完毕,是不是可以开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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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开船的命令。
一再延误下去,起初的慌乱恐惧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代之以轻松愉快有说有笑。
一个女民工叫起来:“汪同志你看,这些臭流氓全都走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渡船周边的围观者大军,由兴致勃勃转而自感无趣,开始在全线撤退。
船上在嬉笑议论:“本来嘛!男男女女,谁没有见过谁!只不过这一次让他们赶上了,近百个光身女人码在这里,谁见过这一种阵势?经不住时间长了,总看总看看饱了,看腻味了。”
汪可逾回应说:“几位大嫂讲得好。远古人集体打猎为生,从不知道穿衣服,男女相处,习以为常。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里三层外三层的,傻看傻看。”
“听人家讲,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动物不穿衣服,不知羞臊。我们这样,不是要变成动物了吗?”有人提出异议。
汪可逾当即给以解释:“人类最早穿起衣服,是为了保暖,并不是为了遮羞。不能说怕羞产生于不穿衣服,反而可以讲,人的羞耻意识,正是因为穿衣服才带来的。我们身体经常是严严地遮蔽着,偶尔暴露一下,自然就会觉得脸红羞臊。”
刚上船来,大家就注意到了,这个姓汪的女参谋人好漂亮。现在有了那份闲心,这才发现,女军人那一张漂亮脸盘儿可以忽略不计,愈加风光无限的是她的身体。几个勇敢分子,争相与汪参谋并排站在一起,有意和女军人一齐,显示一下自己修长匀称的身条儿。如同森林中禽鸟,喜好向同类炫耀自己美丽多彩的羽毛。
“黄花闺女金***,过了门银***,当了娘便是狗***。”
当地时兴早婚,女民工们多是生养过一两个的,自知不具备起码条件,与汪参谋一对完美无缺的乳峰相攀比。在她们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花呀枝的好年纪已经过去,不会横下一条心,熬小米粥喂养新生儿,以便把一对“金***”保留下来。
北方农家女,地里活儿不算太重,并没有“吃”下过多紫外线。皮肤微微发黑,黑里透着红晕,倒也还是很上眼的。但是与汪参谋并排站在一起,就有差距了,显得那么粗糙而又缺少光色,不像人家那样细皮儿嫩肉的。